“若非小妇人投告无门,岂会冒死来偷这么一个杯子。只求陛下能为民妇做主!”
老皇帝审案,大家都去围观,苏熠辉却是带着念夏去桌上取了茶点,柴徵也不站在皇帝身边,他还过来指着这咸甜口的酥壳点心道:“这个味道不错,想来你会喜欢!”
苏熠辉夹了一个放在如玉石般温润半透明的瓷碟里,递给念夏道:“娘子,试试?”
“官人,你也尝尝!”虽然此刻念夏的脸和苏熠辉的脸几乎一样,但是一个是女子温柔细致,一个是男子的俊朗张扬,在柴徵看来两人却是天差地别。念夏和苏熠辉在演绎鹣鲽情深,柴徵看着羡慕之中掺杂着心酸,而这等子酸他还认为自己不能酸,该为自己的兄弟高兴,毕竟得此温柔佳妇。
那里却是老皇帝听着那女子说道:“民妇乃是进京举子项元化之妇,那一日我家官人陪着民妇去庙里上香游玩,遇见王衙内,王衙内对民妇百般调戏,我家官人与他争执了一番之后,那时人多,他并没有与我家官人计较下去。没想到过了几日,他让人假借诗文之会,将我家官人叫了去,等民妇寻去,说外子冲撞了贵人。”
“如何冲撞了贵人?”
“说是见了不该见的,到底是什么样不该见的,民妇至今不知。”
苏熠辉听下来,这完全特么是另外一个版本的水浒传里的林冲么?完全就是她的官人,连白虎节堂这个借口都未必有,就被关了,这个王充真的作威作福惯了,完全没有了任何规矩和底线。
这个娘子倒是机敏,敢这么干。她侧头看向柴徵,只见柴徵脸上带着浅笑,她变着法子问道:“这倒是个胆大的?”
“有理有据,为夫伸冤,有何不可?”柴徵如此回答,苏熠辉了然,念夏则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老皇帝看着这个女子故作坚强,为夫伸冤,话语之间哽咽难忍,又想着前几日,王擎那个混账连苏熠辉的娘子,赵家的五姑娘都敢惹,如今弄得不可收拾,赵家明明打了人,却卡着要说法。这王充怎么就不能把他自己的屁股擦干净些,尽给他找麻烦事儿,最近当真是脑子都疼了。
听见老皇帝叫道:“太子!”
柴徵走过去行礼道:“父皇!”
“这个事情发生在开封府之内,本是你开封府的管辖,你来亲自审问!”老皇帝说道。
柴徵弯腰答道:“是!”
“这位娘子,你的事情由开封府府尹来亲自审问,你也不必担心什么官官相护,他乃是当朝太子,必然不会畏惧那王充,你尽管放心。”
那妇人千恩万谢,磕头都嗑出了血,大大满足了皇帝的虚荣之心。
看了这么一出,苏熠辉带着念夏下了城楼,往上看去,脸上带出浅笑对着念夏说道:“走吧!咱们回家!”看来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放心地离开了,从此海阔天空,爱怎么浪就怎么浪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拷贝错误了!今天一更,也是两更的量了。就别等了!
第62章
还没出正月, 汴京城就开始了轰轰烈烈地王擎强抢民妇,冤其夫婿一案的取证和审理,开封府的告示上写明了如有冤案,可以写状子,直接递送到开封府尹的手里。
在茶肆瓦舍也流传了一些话语,说是保州守城的时候,王充这个枢密院副使,只点了一万兵马给太子,让他解三十万金军的围困,后来太子与苏将军带着一队人马拼死冲入金军之中, 靠着汪观冲出保州的兵马,才解了保州之围。所以太子殿下的这次发作, 极有可能是针对那件事情。
这一个保州之围被提起, 那些说书地又趁热开始讲起了保州之围,尤其是太子殿下怒杀汪观, 听得大家伙儿热血沸腾,大快人心。
再说那一日宫宴又不止王家和赵家,京城里一传十十传百的, 靠着那些家里的仆妇, 居然也把宫里的事情传到了市井之内。王擎在京中欺男霸女, 人见人怕,这次惹了苏将军,等于惹了太子,太子与苏将军好的几乎穿一条裤子, 能不给她出气?
如此一来,分析出来这一次,开封府尹的背景特别,加上与王充有仇,官官相护这个事情就不可能了,这次借机打击报复的可能性倒是极大。大家伙儿都盼望着能把王充一家子给弄死算了,毕竟这个人是大奸臣也没得跑了。
曾经被王家坑害的人,把开封府的门槛都快踏断了,证据如雪片一样的飞进来,根本无需罗织。除了女人的事情,还有强占田宅,放印子钱等等不一而足,王家的事情看上去貌似简直就是抄家灭族都可以上了。
长达七十四页的奏折,在大朝会上由柴徵呈上来的时候,老皇帝翻看着简直几欲吐血,直接扔到了王充的身边道:“王充,你是不知道自己儿子干的好事?还是说你是故意纵容,甚至帮衬?”
王充这些日子,很是无力,要是之前,谁敢接他家的案子,他都能杀人于无形,让他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但是自从翔龙旗被挑,那赵家老三借着打击悍匪的理由带着人马,一股脑儿将翔龙旗给彻底地剿灭,哪怕他出重金去请黑道上的人,也没有人敢来接这个单。
都说是已经被敲打过了,如果不想连整个组织都被端,最好不要接这一茬。黑道上的谁敲打的?都打听不出来。
官场穿小鞋这个事情对很多人有用,但是苏熠辉那里,他吃了大亏,更何况后面还有个宁国公,虽然翁婿俩多有龃龉,遇到事情了那宁国公从来没见袖手旁观的,老头子也是极其护短。更别说这个柴徵了,不知道是什么缘法,老皇帝渐渐地对这个儿子居然看重起来了。
他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心里盘算了无数遍,看向柴徵,想起有人跟他说的话,汪观被枭首的时候,哪怕汪观说了自己是谁,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这个太子连眼都没有眨巴一下,直接定下罪来。眼前的这个太子看似温和,但是和王座上的这个皇帝完全不一样。
如今只能舍车保帅了,王充跪在那里只能把老妻给推出来,毕竟整件事情都是她造下的孽说,声泪俱下地道:“陛下,此事老臣当真不知情,老臣素日里公务繁忙,不曾得空管教犬子。内子自从生下二郎之后,她对之前抱养到她房里的大郎不满,并未亏待,然刻意纵容,即便是犯错也从不管教,让他无法无天不知天高地厚。若是犯下了过错,她总是替他,或是用钱财,或是动用人脉了结。导致了这个混账无法无天,在汴京城里横行霸道,然老臣当真是全然不知。”
柴徵冷笑一声道:“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王太尉倒是推托地干净,这种事情推到自己的老妻身上?也是让孤开了眼界。”
老皇帝看着王充跪在地上,两鬓斑白与他也算是多年交情,一时于心不忍,道:“你确实是缺乏管束了。”
眼看着老皇帝要放过,柴徵道:“父皇,案件中涉及了不少官员对王擎的包庇,难道王太尉丝毫不知?若是不知,为何包庇过王擎之人在后来的考绩和升迁当中都得到了好处?儿臣效仿范大相公为绘制了百官图,请父皇御览。”
范相公还没有成相公之前,是出了名地敢于直谏,当时说吕相拉拢百官结党营私,就是绘制了这么一张百官图,如今太子扯出这么一张东西来,让殿前的内侍展开之后,指着上面的一个个名字,说道哪一年处理了哪个糊涂案,才得以升迁,让百官心头大震,这个太子也太厉害了,居然短短的时间里能够查出这么多的细节和关系。
老皇帝心里不舒坦,他虽然对这个儿子有了新的看法觉得他比柴行能干多了,可他也太不识趣了吧?王充再混账也是他的身边的一条狗,打狗这是不打算看主人了?
柴徵完全没有感受到自己老子的不舒坦,跪在地上,耿直地道:“父皇明鉴,王充不仅仅是治家不严,而是结党营私,不顾大周之安危。儿臣在中山,上书求派兵救援保州,最后拿到的是一万兵马,却要对阵完颜兀著的三十万兵马。保州乃是大周之门户,儿臣乃是一国之储君,王充尚且可以如此儿戏,这样的枢密院副使,父皇认为他不该严惩?”
蔡青站出来说道:“殿下身为一国之储君,难道要逼着陛下杀了王太尉?”
“世宗皇帝曾说,不杀士大夫,是为了士大夫能起到监国之责,不因为皇权,而畏惧不敢言。并非是作为大奸大恶之人逃脱罪责之用。王充的所谓,侮辱了世宗皇帝厚待文臣的初衷。既然祖宗之训既在,自然不能杀。不过对于这样大奸大恶之人也断然不可放过。”柴徵跟着蔡青硬顶。
蔡青说道:“殿下就将王太尉归于大奸大恶之人了?”
“从目前证据来看,徇私舞弊,贪墨受贿却是跑不了的,就算当初保州没有私心,无谋害之意,玩忽职守难道不能算?难道大相公以为身为一个二品高官,掌管天下兵马的枢密院副使,不算什么?您已经见怪不怪,认为孤是大惊小怪了?”大周朝中贪墨成风,这是在桌子底下的事情,不能放桌面上来说,柴徵质问蔡青。
皇帝被被提名吵闹地头疼非常,挥手道:“罢了,太子这里说的有道理,这种事情也该细细查问,就按照太子的百官图去探查一二?今日就退朝了。”
这算是他退让之后再退让了,柴徵也不追着逼问,如此王充说是要查问,居然被放了回家。
下朝之后蔡青连忙入宫在皇帝面前说道:“陛下,殿下刚刚回来就急于培植势力,先是斩杀汪观,如今又是要杀王充。这般弄下去朝局都快不稳了。所谓的厨子不偷五谷不收,做官的哪个没有点事情,要罗织些罪名那是显而易见的简单。只是这样打击您身边的信臣是不是太过于急切了?”
老皇帝一听,之前也是被那些证据给弄得怒极攻心,如今看来确实柴徵做事太有目的性,开封府在他的手里,而开封府又是京城,高官聚集之地,每一个人都受开封府的管辖,柴徵要是一直这么干,整个汴京城岂不是要给他翻个底朝天?
心里又是另外一番滋味,原本蔡青加上汪观和王充三人围住了他,他只要听他们的,如今有了柴徵,让他这个没有决断的人真心是累了又累,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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