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寿(1 / 2)

暖寿这一天,谢家姑母也回来了,她是谢老夫人唯一的大女儿。

谢姑母看起来与连氏关系很好,兰庭也想起来,当初谢如意兄妹二人,正是去的这位姑母家。

她对兰庭态度倒是很怜惜,谢桓对她颇为敬重,大抵这就是长姐典范吧。

想想谢老夫人的脾性,一般情况下,不靠谱的父母总会有个靠谱的孩子,在谢姑母面前,谢老夫人都变成了孩子,对女儿的态度,不是一般的软和。

谢家上下对谢姑母的归家,表现的热情四溢,素来疲怠的二房三房,也积极起来,对一同回来的两个外甥,表现的热情非同一般。

见过两位表哥时,谢姑母知道她不认识,周到的先介绍了儿子的名字,姓池,一个名为斐,一个名为蕴,都已经定亲,将要步入仕途了。

池姓,兰庭隐约想了起来,是本朝的大宗族,光是国师就出了三个,难怪谢姑母在谢家这个捧高踩低的地方,这么受到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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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寿之日的清晨,谢桓来了连氏的房间,连氏正在梳妆,夫妻二人说话,听见谢桓提起兰庭语气不善。

连氏一边戴上耳坠,一边扭过身来,柔声细语地问道:“侯爷这是怎么了?”

“你怎么教导的谢兰庭,她最近在外面的名声一塌糊涂,别人都说,我谢家的大小姐为所欲为,跋扈骄纵?”

谢桓听了一些流言蜚语,有了前次在红湖寺的教训,也不直接找谢兰庭问话了,转而直接质问连氏了。

连氏一脸茫然,她怎么没听说,恍惚道:“啊,妾身不知道啊,这是谁造谣的?”

其实,细细一想,也不算是造谣。

兰庭的脾气的确坏的很。

谢桓无语道:“罢了,这般也好,等及笄礼后,就让他们成亲。”

“许是上次在红湖寺,兰庭顶撞了咱们,被旁人知晓了去。”连氏素来对丈夫是小心恭慎的,兰庭在红湖寺的时间里,性子变得的确太冲了。

“侯爷,要不要再等等?”想到兰庭冷冷的目光,连氏的心就有点刺痛。

“不行,绝不能拖延。”谢桓一口否决,拍板定案道:“主要还是如意,你好生照看,若是明日大都督来了,务必别出了差错 。”

连氏这一点上,和他夫妻一致:“妾身明白。”

谢桓已经察觉到,连氏对长女的心存不忍,更不能让她去与谢兰庭说了,负手道:“我来与她说,你近日对她总有些怪异。”

连氏默默背过身去,没有回他的话。

谢桓洋洋得意,自己玩的好一手调包计,如今能够在朝堂上屹立不倒。

殊不知,他在别人眼中,也不过是跳梁小丑。

所以,到了谢兰庭面前,他被一句话给撅了回来时,直接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你在说什么,逆女?”谢桓想过,自己会怒不可遏,但那是假装发现谢兰庭与尚栩产生私情时。

兰庭压下怒气,白皙小巧的面孔上,逐渐收敛了最后一点笑意,冷冷淡淡的说:“女儿说了不嫁就是不嫁。”

终于肯摊牌了,兰庭居然有点释然。

谢桓语气冰冷:“除了尚家,以你现在的名声,谁还会娶你?”

兰庭反唇相讥:“女儿现在的名声,尚家也肯娶吗?”

谢桓顿时不语,兰庭便心中了然。

名声差正好没人提亲,等尚家娶亲时又有盖头,上了轿子,谁知道娶的是谁,过了门,就木已成舟。

“这由不得你,尚家这样的亲事,可没有第二桩,”谢桓拍案不悦道:“你说,究竟是因为什么?”

兰庭轻飘飘道:“只因女儿早有思慕之人。”

谢桓瞪大了眼睛,一口茶喷了出来:“你、你个不知廉耻的,还敢私相授受不成?”

谢侯爷觉得自己现在能一棍子,打死这个不孝女就好了。

“对。”谢兰庭立刻站起身来,躲了一下,抚了抚衣袖。

等着谢桓喘匀了气,她才口齿清晰地说:“父亲,您乐意怎么想就怎么想,总之,该说的话,女儿都已经与您说过了,至于谢如意与尚家的亲事,我也从来不想要。”

“你放肆,放肆!”谢侯爷气急了,这等忤逆不孝,怎么配为侯府千金,怎及如意的乖巧懂事。

尽管谢桓嘴里叫着喊着,让她尝尝家法的滋味,兰庭离开的时候,还是毫发无损。

她知道,谢桓为了面子,绝对不会在大寿之前,动她半根毫毛,至于之后,他肯不肯都是一回事了。

既然谢兰庭说不通,谢桓只好叫来了谢如意,叮嘱她,务必不让谢兰庭出任何差错,她们二人必须时刻寸步不离,哪怕是见到尚栩。

言下之意便是,好叫她见机行事,撮合成了谢兰庭与尚栩自是最好,不成也别让她见了旁的人。

其实,谢桓始终还是不相信,谢兰庭见到尚栩这般家世品貌,能够不动心。

她之前喜欢的,又能是个什么出色的人物,若是出类拔萃的,何至于难以启齿。

而最不能忘记告诉谢如意的,当然是薛珩有意求娶谢氏女的事情。

等谢如意脑袋飘飘忽忽的,从父亲书房里出来后,淡淡的吩咐青墨,让她也帮忙时刻看顾长姐,好将尚栩让给她。

青墨是个奴婢,并不懂其中含义,只为谢如意委屈不已:“那么多嫁妆,可都是夫人从小姐幼年,就开始积攒的。”

“是啊,可惜了。”谢如意幽幽道,但眼中隐隐有些亢奋之色。

一大早,庆安侯府就开始人声鼎沸起来,谢兰庭姐妹几人各有任务,她和谢如意一样,因为年龄相近,就负责接待同龄的小姐们。

谢如意在盛京这么多年,早已结交了一帮闺中密友,谢家来了个谢兰庭,这次见还是头一次。

这些出来赴宴的小姐们,出来之前,也都听了父母的叮嘱,和谁可以走近些,和谁又要避嫌。

她们来往的远近亲疏,可以看出许多东西。

她们都知道了尚家的事情,也隐隐听说了,没准哪天,尚家就完了。

而谢如意的婚约却没有解除,纷纷对她报以同情和怜惜。

就连冷若冰霜的傅若潇,也对谢如意投去一抹怜悯之色,她也这样的态度,就表明尚家之祸,多半是确凿的了。

有些人不知好心坏心,就上来安慰谢如意想开点,对未曾谋面的谢兰庭,一通贬低,以博得谢如意的好感。

谢如意与尚栩相识多年,也是于心不忍,可更重要的,还是自己抽身才好,也顾不得他们怎么想的了。

经过赵思烟让人的推波助澜,谢兰庭的“名声”,可谓是更上一层楼,连父亲也有所耳闻,却没有要补救一二的举动。

跋扈骄纵,不知礼数,甚至刻薄蔑视姊妹。

即使人人都知道,不该凭空听信这些,但还是不由自主就形成了第一印象。

这个谢大小姐,是个难相处伺候的姑娘。

是以,在谢兰庭出现在花厅外时,不可避免地受到了非议,而且,谢如意来了已经不短的时间。

她出现的那一瞬,一切气氛直接降低到了最冰冷的温度。

“原来就是她啊!”

“看着就尖刻的样子,谢如意真可怜。”

“怪不得一直不见她出来……”

谢兰庭晚来一步,站在外面听了两三句,极为硬气的掉头就出去了。

谢如意见状,哪能让她在这么精彩的时刻跑掉,带着哭腔喊了一句“长姐”,紧接着,就像小尾巴一样跟了出去。

红霜快步跟着大小姐,脸上皱巴巴地说:“小姐,他们都在非议您呢。”

兰庭反倒笑了:“怕什么,就怕他们不说,不知道谁是谢兰庭。”

她不过是不想过去,借此正好可以离开,以便落个清净。

“小姐,您可别为了这些置气啊,他们也只会背后排揎人。”碧釉也是又委屈又生气。

这两个丫鬟,现在已经跟兰庭一条心了,对二小姐的行径,自然看不惯的。

“那就不管他们。”谢兰庭看着两个气呼呼的丫头,心头泛暖。

她还没有感受到姊妹的温暖,这两个才跟了她没多久的丫鬟就心疼她了。

谢如意追了上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小声地说:“姐姐,你莫要生气。”

而旁人远远的看过来,只能见到谢如意委屈巴巴的,在她面前垂着头,哭着致歉。

“流言呢,可以杀死一个人,”兰庭抚弄着手里的手帕,驻足回头,漫不经心道:“妹妹,我想你深谙这个道理,否则,也不会行此鬼祟行径了。”

谢如意继续装糊涂,抹眼泪:“姐姐这是什么话,我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