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氏(2 / 2)

“老爷,谢大小姐已经按照计划出城去了。”

赵晟风轻轻一抬下颌:“寻两个人,跟上去,别打草惊蛇。”

“是。”下人退了下去。

“表舅,您身体好些了吗?”谢如意看着表舅吩咐搞一切。

现在她对这个表舅,还是很亲近的。

这么多年,不可能是假象的,很多时候,她甚至觉得,表舅比父亲对她还要好。

倘若父亲能像表舅这样就好了。

“舅舅已经好多了,如意不必挂怀。”赵晟风的口吻,出奇的柔和。

谢如意端坐在马车上,听着外面的人声渐渐远离,才费解地问道:“可是表舅,您为什么会帮我对付长姐呀,她日后可是大都督夫人呢。”

她知道,表舅一直都很疼爱自己的。

但原因究竟是什么,她搞不清楚,如果仅仅是外甥女,那岂不是柳絮凝更亲近。

却很少见表舅对柳絮凝这么好,也不会做到这种地步。

听到她的问话,赵晟风的语气,变得不屑一顾:“她算什么,才不是你的长姐。”

“表舅,您是说,她是假冒的?”谢如意惊喜交加。

赵晟风没料到她会这么想,只犹豫了下道:“不管是不是,今日之后,你依旧是谢家大小姐。”

谢如意走到今日,喟叹良多。

她眼睛亮晶晶地望向赵晟风,半是奉承半是真心地说:“如果您是我父亲就好了。”

简直就是毫无原则地偏向她。

“如意,你……”几乎脱口而出的话,被赵晟风强行压了回去,不能说,绝对不能说,他只安抚道:“日后,别说这种话,你父亲听见,会不高兴的。”

他注视着面前连氏养大的女孩,举手投足之间,处处都是连氏的影子。

“表舅。”谢如意忐忑不安地问:“计划可行吗?”

“放心吧,都安排周全了,有表舅在,没人可以对你不好。”赵晟风的话语,极大地安抚了谢如意。

此时的兰庭,已经与大都督府的人见了面,当然,这不是她的目的。

她真正要见的,是另外一个人——章彩晴。

兰庭自然不能惊动谢家人,她是去京郊的一个庄子里见的人,离得不是很远,约莫半个多时辰就能到。

“人是从哪里找到的?”兰庭瞟了一眼被押进来的妇人问道。

“赵晟风将她送去京郊附近的一座村落里藏着,属下冒充他们的人,将她骗出来的。”

这般就不会打草惊蛇,正好赵晟风不知何缘故,正在卧床不起,顾不上章氏这边,给了他们趁虚而入的机会。

“做的不错,有赏。”

赵晟风愿意拿章氏当诱饵,那她就直接抢过来,又有何妨。

面前的妇人被蒙着眼睛,嘴巴也被破布塞着。

她稍稍俯身,盯着妇人的脸,仔细地看了一时,勾了勾手指,让人卸了她嘴巴和眼睛上的黑布。

才一拿出章氏嘴里的布头,她就嘶声叫唤起来:“你们是谁呀,抓我干啥?”

兰庭一字一顿:“章彩晴。”

被唤了名字的妇人一抖,身形连连往后退缩:“你、你是谁,我告诉你们,我背后可是有人的。”

见她大吵大闹起来,侍从冷喝一声:“贱妇,闭嘴!”说着就要像之前一样,给她一顿教训。

“不必,”看着吓得瑟缩的章氏,兰庭轻轻一抬手,侍从才收回手去,静立一旁。

兰庭一手端着茶杯,一边盯着她看了会,唇齿轻启,笑意温淡:“我本来想亲自请你的,谁料打草惊蛇了,你躲起来四五个月不见人影,搞的我越发生疑。”

章氏既然能成为连氏身边的大丫鬟,自然也就是姿容秀丽的,

“忘了说,我是谢家的大小姐。”兰庭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不、不、不对,你早就该……”章氏几乎不敢看她的眼睛。

她其实并不老,秀丽的姿容尚存七八分,只比连氏大了两三岁而已,此时穿的衣裳,也是上好的绸缎。

兰庭看着这个和连氏差不多大的女人:“哪不对,我早就该如何,告诉我啊。”

章氏不是怕她,也不是愧疚,而是担心另一个人。

他们都以为她不知道,看她折腾这么久,却偏偏对这件事总是懈怠。

“不可能,你怎么找到我的,你不该认识我,不对,都不对!”章氏连连否认,她这些年躲躲藏藏,连亲生女儿的一面都不敢见。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一个奶娘啊大小姐。”

兰庭不为所动:“我会让你见到你的女儿的,别急。”

“你不许动她!”提到谢如意,章氏骤然激动起身,一头朝她撞了过来。

“就凭你也想伤我?”谢兰庭回身一脚,猛地踢在了她的肩上,将她整个人重新踹回在地上,发出了重重的撞击声。

“来人,看守好了,挑个好日子,让你重见天日,母女团圆。”

章氏已经被重新堵上了嘴,呜呜呜直叫个不停。

“为母则刚啊,”兰庭眉眼稍动,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手指拈着花瓶里的一束花:“哎,不知到时候,谢如意会怎么选呢。”

章氏死盯着她,沉沉地喘着气,听到谢如意的名字,终于白了脸,呜呜呜地挣扎个不停,却毫无反手之力。

去近郊的路上无事,但返回城中的时候,他们就遭遇到了匪徒的袭击,不得不将马车停了下来。

这些人,刻意挑的人流稀少的地方下手,但也同时给他们行了方便。

从离开庆安侯府不久,她就在酒楼里,将身边伺候的人,都换成了薛珩的人,这个举动,是背后之人没想到的。

“放肆,天子脚下,庆安侯府的车架,你们也敢阻拦,活得不耐烦了!”

车夫怒喝一声之后,那些匪徒不但没有退去,反而对视过后,神情越发的笃定,亮出了藏在身后的兵刃。

可以确定不怀好意,而且是专朝着他们来到。

“小姐,怎么办?”碧釉与红霜从未见过这等场面,两人在车厢里瑟瑟发抖。

“等着。”兰庭打了个哈欠,马车坐的久了,有些困顿。

“上!”目光凶悍的匪徒持刀,估量了一下彼此的实力,最后选择一拥而上,朝他们的马车围攻了上来。

“拿下!”兰庭让两个丫鬟退后一步。

出乎他们的情报与意料,这位大小姐随车的侍卫,个个训练有素,武功高强。

不出片刻,就已经将人全部擒获,碧釉和红霜看得一脸崇拜,连连惊呼了不得。

“大小姐,这些人怎么处置?”侍从问道。

兰庭:“送去京兆府吧。”

对章氏那是谢家的私事,她要亲自问的,但这帮家伙,她可不会顾及任何颜面。

倒是要看一看,是什么人,这么胆大包天。

谢兰庭回到城里后,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就是她的同窗刘雯月。

刘雯月前面碰到妹妹,后面在酒楼里,就看见了回来的谢兰庭,真是赶巧了。

她试探地叫了一声:“兰庭?”

“雯月,你也在这里。”兰庭与刘雯月的关系还算熟悉,身边的人也都换回来了,才留下来,与她寒暄两句。

“对了,你不是和你妹妹一起的吗?”刘雯月往她身后看了看,却没见到谢如意,不由得轻声问道。

怎么问她呢,兰庭皱了皱眉,还是回答:“嗯,我们没一起出来,怎么了?”

谢兰庭还不知道吗,刘雯月将之前早上看到的一幕,告诉了她,说:“我方才看见她上了一辆马车,看起来不像是你家的,故而留了点心。”

兰庭朝她道了谢后,还是仔细的问了下,得知谢如意没被任何人强迫,而是自愿上的马车,便松懈下来,没有在意。

“算了,随她去。”既然是谢如意主动上的车,那就不是什么坏人了。

看见谢如意躲在自家,柳立诚难得脑袋灵光了一回:“娘,您这不是惹祸上身吗?”

柳立诚也搞不懂,母亲想做什么,姐姐嫁给了三皇子,他们也是另有门路了,何必去沾惹谢家的糟心事。

既然母亲说,谢兰庭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索性就坐山观虎斗,看他们两败俱伤,不是更好吗?还瞎掺和进去干什么。

柳姨妈怎么好说,自家是受了赵晟风的威胁。

大女儿进了皇子府后,不但没有如他们所想,带他们一起沾了荣光,反而如同泥牛入海,杳无音信。

她想要借去探望女儿的机会,进入三皇子府,谁知,直接被拦在了门外,吃了个闭门羹。

她问及女儿的消息,那下人也只是意味不明地冷笑,讥诮了她好一时。

他们脱离了庆安侯府,除了赵晟风,他们就没别的可以依靠的人了,她只是个小妇人,又惊又慌,计无可施之下,只好又重新听从赵晟风的话。

午后,青墨连滚带爬地,从马车上跳下来,推开迎上来的小丫头和小厮,一路顾不得礼数了,直接跑进了侯府的正堂。

她去找侯爷和夫人:“侯爷夫人,来人呐,二小姐出事了,我要见侯爷和夫人!”

一路奔来,惊起了庆安侯府的波澜。

“二小姐不见了。”

这个坏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整个庆安侯府。

兰庭已经回了庆安侯府,是个人都能看出,她心情不错。

碧釉隔着窗户扇,瞧见夫人的步履极快,急忙折过身去,通禀在内堂看书的小姐。

“小姐,夫人来找您,似乎是有事。”

兰庭放下书卷,微笑着迎出来:“母亲找我来有何事,这么急?”

“都是你的错!”随着女人尖厉的责怪,堂中响起一声清脆的耳光声。

“呃!”兰庭吃痛之下,只发出一声闷哼。

她左耳中嗡嗡作响,有什么东西尖锐地鸣叫着。

连氏双目含泪地叱责道:“如意都把位置让给你了,你还要逼她到什么地步,谢兰庭,你做人如何能这么狠毒啊?”

兰庭没有回答她的话,茫然地望着面容激动的女人,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她彻彻底底的,被连氏这一耳光扇懵了。

这种事,其实从小到大,跌跌撞撞一路走来,欺辱没少受过,被人推搡在地上踢打过,也差点被人提着衣领,踹进臭水沟里。

曾经,她唯有一人可以依附。

后来,她想,不同了,一切都不同了,她有这么多血脉至亲。

即使她早知道,这世间的人有多可恶,也晓得这命运是有多蛮横,又不讲道理。

仍旧满怀希望。

原来直到现在,她仍然只有那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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