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砀山下的一个被黄巾军控制的系统小镇里,五个人正在争论着什么,气氛严肃而压抑。
如果阿牛在场,当不难认出这群人里还有老相识,杜远。只是这会杜远虽然列席,却神情黯淡,便好象在座的都是大爷,唯独他自己是小媳妇一般。
事实确实如此,在座的这些人里,杜远的地位着实不高。而且此时杜远正面临着多人的诘问,基本上可以理解为这是一场批斗大会。
“杜远,我等要出兵讨伐凤翔,你却百般阻挠,莫非你这厮与那郑阿牛有着见不得人的勾当!以前凤翔镇假投降时,就是你带兵在凤翔镇外看守,大贤良师归天之后,你马上就带着部队不声不响地撤走了。这件事情,未免太巧了吧!”
一高大汉子大声喝问着,竟是在北海城外败于凤翔之手的管亥!说到气愤处,管亥竟长身而起,看样子一言不合即将动手。
眼前看批斗大会即将上升为“全武行”。
“管亥,坐下!”居中一人厉声喝止,见管亥似乎仍有些不甘,继续说道:“黄巾刚刚受到重挫,现在大敌当前,大贤良师的事业还需要我等戮力同心,难道你打算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吗?”
号称“黄巾第一猛将”的管亥竟然不敢还嘴,愤愤地坐了下来,只是以凌厉的目光逼视着杜远。
不过对杜远生疑的显然不止一个管亥,又有一胖子接道:
“马帅的话固然不错,但管亥刚才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杜远在凤翔镇外驻扎了一个多月时间,没理由这么久对郑阿牛的阴谋一无所觉吧,就算是真的不知道,起码也有失职之罪。”
居中之人冷冷地扫了那胖子一眼,道:“你讲这话,是否有为自己推脱罪责的嫌疑呢?凤翔镇就在青州,当初一个小小的一级乡镇你都损兵折将,最终害得小天师也命丧于此。在这件事情上,卜统领是否也难脱失职之罪!”
那接话的胖子居然就是卜已,青州黄巾的首领。管亥本就是他的部下,在那位“马帅”看来,卜已现在说的话根本就是在替部下帮腔。
卜已面上一沉,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似乎并不想跟“马帅”当场闹翻。
能有如此声势地位的“马帅”,当然就是马元义!
杜远终抬起头来,神色间是一股说不尽地悲怆,“你们可以不信我,对于管将军和卜统领的指责我无法辩驳,只想说一句:到现在为止,我杜远从来没有想过背叛黄巾!从来没有想过背叛大贤良师!”
在座的众人皆是一阵默然,包括管亥和卜已。杜远讲这话时的慷慨激昂显然不象是在惺惺作态,言语间的悲壮沉痛,使得众人不由得重新均在暗想:这杜远看来被冤枉了。
杜远讲这话时也确是出于一片本心,但这位“老实孩子”还是玩了把文字游戏,没有“想过”并不代表没有“做过”。
虽然在凤翔镇之时,杜远被阿牛玩得团团转,迫于无奈之下甚至不得不与凤翔展开了一系列“合作”。严格地讲,某些合作实际上已经损害了黄巾的利益,但杜远在那样的情况下,难道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即便是与阿牛有某种程度的合作,杜远也从来没有主动出卖过黄巾,作出对黄巾、对张角不利的事情来。现在之所以一直劝阻黄巾军对凤翔的报复,实际上是因为杜远深知凤翔的可怕,不希望黄巾军再次在凤翔这块硬骨头面前折戟沉沙。
马元义之所以保杜远,除了因为知道杜远一向是张角手下亲近之人,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这位黄巾军中的重要人物来到青州后,暗中与卜已的权力斗争正进行得如火如荼,杜远同样是“外来人口”,显然比较容易成为自己的帮手。
黄巾军组织松散,向来是以张角马首是瞻。现在张角已死,黄巾军更是群龙无首,马元义地位虽然远高于卜已,但要从卜已手中夺走权力,显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在马元义看来,杜远到底有没有背叛黄巾、有没有背叛张角其实并不是太重要了,重要的是杜远现在仍然是黄巾军的一份子,并且可能在自己与青州黄巾高层的角力中帮帮场子!
“刚才一些不好听的话,杜将军不用放在心上,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现在正是我黄巾军危难之时,杜将军仍然坐在这里,其实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马元义轻声安慰着杜远,随即话锋一转,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不管大贤良师的死是否与郑阿牛有关,只是小天师阵亡于凤翔镇外,天师佩多半也已落在郑阿牛的手中。天师佩关系着一个天大的秘密,更是关系着我们黄巾军能否东山再起成就大业的关键,一定不能落在外人的手中!哪怕将凤翔镇掘地三尺,也得把天师佩找出来!”
“可是前几日我们派去凤翔镇寻找天师佩的兄弟,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回来,想来是凶多吉少。再想找那么一批身手高明的兄弟,怕是很难了。”卜已十分难过,那十二名武师是青州黄巾军中的佼佼者,都是自己手下的精英。
“凤翔镇这么大,岂是十多个人便能寻遍的?况且有李奇、刘星这样的人在,派再多武师去都是枉然。不用那么费事了,直接率领大军,将凤翔彻底夷为平地,为惨死于郑阿牛之手的兄弟们报仇!”马元义眼中精芒一闪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