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面上笑容一敛,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貌似自己有些先入为主了,竟忘了蔡邕与卢植的深厚情谊。卢植这么急着赶到长安,并非为了向自己求官,而是为了救好友蔡邕!
这些天,已经有很多朝中官员就蔡邕的事情向王允进言,王允早已不胜其扰。今天他本以为又能为朝廷引进一位文武双全的贤才,却不料卢植竟然也是为蔡邕说情,为何他们都不理解自己坚持要杀蔡邕的用心?
一股莫名的怒火,直冲胸臆!
冷哼一声,王允道:“蔡伯喈为董卓而发地那声哀叹,是我亲耳所闻,绝没有冤枉他分毫,他分明是与国贼同流合污,这样的人若不治罪以后必成大患!我与他此前并无仇怨。也很看重他的才华,但因私交而弃大节,非大丈夫所为。”
卢植一呆,急道:“伯喈躲董卓还来不及,又岂会与董贼同流合污?”
见卢植坚持,王允更加不悦。“子干,切不可公私不明!”
这个时候,一直闷坐在旁边百无聊赖地阿牛也站起身来,对王允行了一礼,朗声道:“可能尚书大人还不知道,关东百姓对此事的非议颇深,为蔡中郎叫屈者比比皆是,阿牛这次从青州赶来,便带了几位诸侯为蔡中郎求情的进言书。还望大人明查!”
说罢,阿牛从怀中掏出几份书信,上前几步交到了王允手中。
王允对阿牛本没有什么好感。一位异人领主也敢在这里对自己的决定提出置疑,本打算发作,见阿牛一下子拿出几封关东诸侯地书信,却让他颇有些犹豫。翻看了一下进言书,兖州刺史曹操、青州刺史臧洪的名字赫然在内,虽说他不认为这些进言书都是某城主求到,很可能这几位诸侯只是冲着卢植的面子,王允更觉不能轻举妄动,沉默不语。
王允地沉默。被某城主错误地理解为他地态度开始松动,看来找诸侯说情一番辛苦没有白费,本着“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的精神,阿牛立即兴致勃勃地乘胜追击,希望进一步扩大战果,一脸诚恳地道:“尚书大人,蔡中郎品行高洁,忠孝之名传于天下。突闻董贼伏诛时因惊诧失声实属正常,据此认定他与国贼同谋颇有些牵强,若执意定罪恐有失众望。”
阿牛地努力适得其反,只听到一声冷喝,王允压抑已久的怒火一下子涌了出来,道:“区区一个异人领主,有何资格妄论国事?阿牛城主,还请注意自己的身份!”
卢植的脸色顿时变了。
虽然卢植加入凤翔的时间并不长,但他对阿牛宁折不弯的性情却有着深刻的认识。天下第一城主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凤翔城主人畜无害的面容下,掩藏着一颗狂野、不屈的灵魂。
早已定居凤翔。与阿牛保持着亦师亦友关系地卢植,眼眸中掠过一丝寒芒,王允毫不留情面的要某城主“注意自己的身份”,让修养颇深地卢植非常愤怒。在愤怒的同时,卢植的心情十分矛盾,阿牛完全有理由有能力反唇相讥,卢植知道他有这份辩才,也有那份胆气。
但那样做的结果,必将对拯救蔡邕带来不利影响!
阿牛会怎么做?
在卢植关切的眼神中,某城主脸上丝毫没有被羞辱后应有的尴尬和恼怒,反倒象是刚刚获得了莫大夸奖般,满面笑容地冲着王允再次一礼,说了声“多谢尚书大人教诲”,便喜滋滋地坐回原处。
这让王允颇有些莫名其妙,“难道这个郑阿牛听懂我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敢情这厮耳背!”想到这里,王允望向阿牛的眼神中已多了一丝同情,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王允一时间再不好意思借题发挥,只得悻悻收场。
卢植明白阿牛破天荒的隐忍是为了什么,这不是怯懦,而是真正负责任地态度,卢植对某城主的评价又高了两分。可惜的是,直到两人离开尚书府,王允都没有在释放蔡邕的问题上有丝毫让步,只同意了卢植入狱探视的请求。
尚书府外,一脸平静的阿牛安慰着卢植,“先生,总会有办法的。”
“没想到这次不仅未能救出伯喈,还连累你受了委屈。王允居然变得如此固执,跟以前相比真是叛若两人,真不知谁才能让他改变主意。”
某城主淡淡一笑,“还有一个人或许对王允有些影响,但先生必须抛弃对他的成见。”
卢植精神一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