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的一张脸就这么毫不设防的凑了过来。清秀的少年脸上,那嘴角咧的跟大嘴怪似的,吓得海棠往后一缩。
秦太医轻咳一声,笑的慵懒,“孙儿,在宫内应遵守规矩,见面时第一应唤有品阶的长辈。”
秦臻闻言撇撇嘴,起身恭敬的唤道,“海御厨。”紧接着朝海棠咧嘴笑着,“海糖弟弟。”
这个少年在记忆中不太清晰,仔细回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合着这货和秦太医是祖孙俩,又住在海家隔壁。眼下秦海两家素多往来,今早也是由秦太医看的病。但在海父和秦太医过世后,性格沉闷的原主慢慢断了联系,原主上辈子的记忆中秦臻并未继承秦太医衣钵在宫中效力,而是选择周游四方做了一方游医。
秦太医慢悠悠收了看到一半的医书,含笑望过来的视线庸医派头十足,“来,让我看看小海糖这又是怎么了?”
海父一脸严肃的递给秦臻一食盒,把海棠小心翼翼放到摆到患者座上,“说是手痛。”
秦太医眼神一瞄,海棠心下一抖。他捋须示意,秦臻狗腿的把海棠的手放到脉枕上,比患者还要紧张的等待诊疗结果。
秦太医继续捋须,光一瞄就瞧准了七八分,似笑非笑的看过来。
这一笑,笑回了早上记忆。
早上这老头也是这般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说让她休息半天的。
乖乖,难道这老头知道她是装的?神了。
“怎么样?秦太医?”海父问。
“对啊,怎么样啊,爷爷,海糖痛不痛啊?乖,吹吹就不痛了。”
秦臻不过只有八岁年纪,见秦太医不说话,心下焦急的先一步俯头吹去。凉凉的风吹到微微红的手腕上,海棠只觉得尴尬,扭捏的想收回,却又不能被他们看出半分,张口抽气,这一抽气,折腾的秦臻鼓着一口气都不敢往下吹了。
“问题很大啊!”秦太医道骨仙风的捋须,用着指点山河的语气道,“伤及根骨,急需调理,一时半会儿怕是离不开我这块地儿了,这样,小海糖下午就留在我这儿了,海御厨,你就先回去忙吧,晚上臻臻会负责带回家。”
被点到名的秦臻拍了拍胸脯一脸配合。海棠心虚的抬头,不忘扭扭大腿根制造点烟雾炮弹。
见着自家儿子眼里又涌出一团泪,海父心中也悔了三分,又急又恼道,“这,到底严不严重?”
秦太医眯着眼捋着须,摇头晃脑道,“这病啊,说严重其实不严重,说不严重其实也严重,但一不小心诊治个不妥当,怕是一辈子都拿不起刀。”
秦太医用着半山腰算命骗钱的神棍口气兜兜回回迂了半圈,愣是把海御厨给兜晕了脑袋,毫不犹豫把儿子搁这儿密切诊治,并保证晚上回家必整治一顿豪宴答谢秦太医。
海父刚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秦太医便笑眯眯的对着秦臻道,“臻臻啊,今晚儿托小海糖的福,我们又可以吃一顿宫廷宴了。那味道可比城东口的烧鹅强多了,待会儿走的时候别忘了拿点刚配好的消食丸,老儿我又得吃撑喽。”
海棠:……
秦臻一愣,“爷爷,海糖都伤成这个样子了,您怎么还惦记着吃啊。您快来看看他的手,若是真那般严重,以后他还怎么拿刀啊。”
秦太医笑眯眯的转向海棠,朝着秦臻招手道,“乖孙子,把你海叔送的糕点拿过来。”
秦臻虽有不满,但还是照做,有模有样的取出碟子装好后,又顺着秦太医的意思泡了壶茶。
然后,然后就看着他们一左一右坐在茶几边吃上了。
“爷爷!海棠还等着您看病呢,您靠谱点行么,您这么做,对的起晚上那顿豪宴吗?”
秦太医笑眯眯的嘬了口茶,“臻臻啊,我记得你五岁的时候可比小海糖乖多了,一个人玩草玩的也挺开心。”
秦臻:?
秦太医吃着点心看向海棠,“撒谎是不对的,但我也觉得这么小不应该被逼的这么紧,所以小海糖啊,这两年如果不想练功了,就来秦爷爷这,秦爷爷帮你对付你爹爹。”
神了,活到老学到老。秦太医不光看出她没病,还知道她装病。
等等,秦太医,你所谓的帮她对付海父,不会是让他多做几顿宫廷宴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