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约(二)(1 / 2)

跑不掉了。

乔晚脑中清晰地浮现出这么一个想法。

胸口紧贴着墙壁, 腰背被妙法给抵得死死的, 佛光瞬间贯穿四肢百骸。

乔晚刚想动一下,立即就被妙法给逮了个正着,冷喝:“静!”

道道佛光, 更加凶猛地撞入体内, 雄浑凶悍, 像是要破开筋脉。

随着佛光在体内运转得越来越快,也越来越重, 乔晚疼得面色惨白,咬着牙根冷哼了一声。

就算再不会察言观色,她也能看出来,妙法他这是妥妥的生气了!

一动了嗔心, 下手也狠,根本没和她客气。

佛气毫不留情地在体内穿行。

维持着这么一个姿势,乔晚疼得冷汗一滴一滴直往下掉, 绷紧了肌肉, 承受着这佛气一波又一波的冲刷, 压在墙上的手指死死地扣住了墙缝,绷得青筋暴起。

手指刚有往回缩的迹象。

妙法攫住她手腕的手,攥得更紧了点儿,再一用力,握着她手腕, 把乔晚胳膊高高拉了起来, 往墙上压了压, 抵得紧了点儿。

佛气横冲直撞。

乔晚忍不住回头问:“前辈……”

妙法:“忍着!”

半截话在对上佛者视线之后,咽回了嗓子眼里。

那一眼……

乔晚也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

和乔晚视线相撞,妙法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

乔晚则还停留在那一眼震撼之中。

帮她压制梳理了这么长时间的魔气,乔晚几乎快忘了,妙法尊者他也有心魔。

梦里,那片赤红的血海,和站在浪尖上,极目远望,几乎占据了整片海面的魔军。

于是,乔晚不敢吭声了,冒着汗趴在墙上,等着这一波过去。

魔气和佛气在乔晚身体里打了个难解难分,最终还是魔气先低了头,双方偃旗息鼓。

佛者这才松开手。

乔晚累得全身是汗,像条死鱼一样,靠着墙软绵绵地滑了下来,疼痛的余韵还残留体内,疼得她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不过眼角余光瞥了眼妙法,求生欲还是让乔晚拖动了疲惫的身躯,果断跪坐在佛者面前,乖乖地行了个礼。

“多谢前辈。”

认错态度十分良好。

魔气翻来覆去地总不是个事儿。

再来这么几回,她也承受不住了。

乔晚挣扎了一会儿,抬眼,给了个真情实感的建议:“前辈,要不你把我拴起来吧?”

乔晚以为自己态度十分良好,没想到妙法根本没这么想。

“我拴你做什么?!”

乔晚犹豫地回答:“防越狱……”

不提还好,一提到这一茬,再次收获了佛者冷冷的一记眼刀!

乔晚挠挠头认真地想了想,干脆盘腿坐着地上,开始给妙法分析。

如果说之前她入魔没什么理智,全凭本能行事的话。随着她入魔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深入,入魔之后的她,好像也有了些简单的想法和喜怒哀乐。

这点,刚刚和她交过手的妙法是能察觉出来的。

长此以往下来,乔晚也不能保证自己入魔之后,会不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总而言之,还是锁起来最保险。

她现在能用小号走跳,大号委屈一下也没关系。

佛者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定忍峰,是我平日禅定之处。”

乔晚:“?”

“从今日起,你就去定忍峰下,”妙法道:“由我日夜监管。”

日夜监管。

是她想的那个日夜监管吗?

乔晚面露愧意,委婉表示:“这……是不是太麻烦前辈了。”

妙法看上去更没好气了:“知道最好!既然知道,就好好留在定忍峰下,勿要再多招惹是非。”

“是。”乔晚肃穆行礼,“晚辈多谢前辈关心。”

“我这并非关心,”妙法瞥了乔晚一样,冷声,“只是不愿当着我的面,这世上又多了一个魔,到时还要大光明殿弟子为除魔多跑上一趟。”

说完,妙法就冷眉冷眼地离开了。

乔晚盘腿坐了一会儿。

刀疤男嗓音凉凉地飘了过来:“妹子啊,你别伤心,要伤心,就到哥哥我怀里来。”

“我跟你说,妙法这邪佛,说白了就刀子嘴豆腐心。”

乔晚:“怎么说?”

刀疤男,凡间俗名叫龚烈,躺在牢房的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乔晚扒着妙法。

想当初他好歹也是离魂宗的杠把子,死在他刀下的修士那叫一个不计其数,可惜一不小心翻了船,被妙法这邪佛给咬上了,咬上就不撒手,愣是千里迢迢追了他几天几夜,废了他半身修为,叫他给他手上一百多条人命偿命。

呸!这世道儿本来就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被他杀了那是他们技不如人!

就算到现在,龚烈也没觉得自个哪里做错了。

但偏偏妙法这邪佛非要摁着他头让他认错,还瞪眼怒喝,说他无药可救,该替这一百多人偿命,说着捋起袖子,就要送他归西。

打吧,又打不过,

最后,他十分有骨气地一昂脖子。

拍吧,拍吧,下辈子还是条好汉。

龚烈却没被妙法给一掌轰死,就地正法,而是被妙法他打包塞进了大光明殿地牢,日日听着大悲咒,接受佛祖的感化。

每天“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

他妈的!龚烈悲愤怒吼!还不如当初一掌打死了他!

不过,他也算看出来了。

龚烈分析分析:“你别看妙法这邪佛,脸长得像个娘们,但打起架来那叫一个真·纯爷们儿。”

乔晚表示同意。

这点,她最有体会的。

“但是吧,心也软,软得跟个娘们似的。”

龚烈换了个姿势,翘着二郎腿:“真打算一掌拍死我,何必搞这么麻烦,说白了,还是下不去手。”

“也得亏他这么多年混上了个尊者的名头,在和尚堆里有那么点儿威望,这要是普普通通的修士,早死八百回了。”

心软的人,都活不长久。

这点几乎是修真界修士们心里的共识了。

所以,龚烈下了个结论:“妙法这邪佛也是关心你。”

虽然他自己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