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1 / 2)

闻言,萧泽的心被狠狠一剜,他的脸色煞白,一时说不出话来。公主府的大门又砰一声关上了,连带着他见到沅叶的最后一点希望,都化作灰飞烟灭。

不知是怎么失魂落魄地回到萧府,宫中派来的人正在热闹地布置明日婚礼的装饰,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息。他有如不见,踉跄地走到昔日小叶子居住的园子里,一句话也不说。

从晌午到黄昏,他一直呆呆地坐着。

晚风吹过,草木戚戚。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在他身后低低地喊了一声:“小六。”

他没有回过头。直到一只猫轻敏地跃上了石桌,瞪了他好一会儿,又喵喵叫了几声,萧泽这才如梦初醒,声音苦涩:“二哥。”

“宫中的情况怎样了。”陆嵩平静地问。

“陛下仍然卧病在床,贤妃携女自缢,那晚嘉妃也死了,不过皇子安好。”

“哦。”陆嵩应了一声,又望着他:“小六,你就没有别的要跟我说么?”

他想起那日沅叶的许诺,宛如一个天大的笑话。想着想着萧泽笑了,像是傻了似的。他道:“没有,二哥。”

陆嵩微微一叹。

他摇着轮椅,猫咪跃到他的腿上,一人一猫离去了。夕阳的余晖泛着森森血光,洒满江河山川。

大婚当日。

当前来贺喜的宾客散尽,宗越带着满身酒气,走入内室的时候却迎面遇到了白霁。他有些诧异,道:“你小子怎么还在这里?”

“白姐姐走了。”他满面愠色道。

“走便走了。”他满不在乎道,伸手想要推开新房的门,却被白霁一拳打倒在地。论功夫他远在白霁之上,只是今夜喝了酒,有点恍惚。等他反应过来,两个人扭打在地上,好不狼狈。

白霁一边挥拳,一边红着眼喊道:“打死你个混账东西!当我大姐姐是什么?她一心一意对你,你就是犯贱,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什么逍遥自在飘逸脱尘,我呸!你特么就是个二流子,我姐姐若是有个好歹,看我不杀了你……”

宗越怒道:“你个小兔崽子,长本事了是么?”他从地上爬起来,一脚将白霁踢开。后者倒地大哭,一边干嚎一边道:“我大姐姐哪里对不起你了?五岁的时候,被你骗了摔得满身血,回头说是自己不小心;七岁的时候你发了高烧,是她连夜跑到镇上;十岁的时候……”

“好了好了。”他越听越是心烦,内心隐隐也有些失落之感。他顿了顿,道:“芷仪都多大的人了,出去能有什么问题?”

“你说呢?”白霁喊道:“她心情又不好,万一喝醉了,姑娘家一个人在外……”

他又连踢带打的扑了过来,这股疯狂劲,连宗越都忍不住后退,连连摆手:“好,好,天亮前我把她找回来。”说罢纵身跃出墙外,眨眼间没了踪迹。

白霁这才长舒一口气,扑了扑身上的尘土,推开新房的门。沅叶早已卸去凤冠霞帔,也听见了外面的动静。

她的脸色并不好看,望着白霁道:“周焱给我下的这一刀,真疼。只是我若不答应他,怕是他不会甘心走。”

“我知姐姐忍耐极苦,只是,不差这最后一时半刻了。”白霁沉吟道:“只是宗越他……”

“看看吧。”沅叶轻叹了一口气,揉着额头:“我有时候忍不住想,我……”忽然戛然而止,并没有再说下去。

白霁垂着眼,道:“姐姐该不会是后悔了?”

“怎会。”她淡淡道:“谁让我是周家人呢。”

宗越自那日走后便没了踪迹,如今皇帝病重,也没有召见她和驸马。她日日皆在宫中,陪着周焱说话,或者在侧殿处置政务。

那日她来得晚一些,正值师妃在内侍疾。这些时日师妃对她极是恭敬,但沅叶并不信她。里面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她放慢了脚步,然而只能听到师妃断断续续的话,好像是——

“陛下,臣妾和师家人,都等着……”

“长公主暗地里……李家……臣妾唯恐……”

她抿唇一笑,悄悄离开了。又过了十余日,周焱的病情愈重。终于到了强弩之末,妃嫔重臣跪满了一地,听着谢江一句句转述周焱的话。

大意是立大皇子为新君,许晋阳长公主辅国听政。

他吃力地说着,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等到诏令宣布完毕,周焱贪恋地瞧了眼沅叶和她怀中的孩儿,在人生的最后一刻才发觉,自己的孩儿和沅叶生得竟是那样相似。

原来她,真的是自己的姐姐啊……

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是无力再做出这些表情了。周焱的嘴唇动了动,谢江忙凑上去听。

“陛下有话要对师妃娘娘说。”

众人闻言,各自抹着眼泪退下了。沅叶抱着孩子,望了望周焱,和他目光对接的那一刻,泪如泉涌。

她忙不跌地走了,唯恐再留一刻,就按捺不住那莫名其妙涌来的情绪。

等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师妃的内心更加忐忑。难道是要将皇子过继在她的名下,然后荣封太后?陛下到底是亲近师家的。她这样想着,见周焱在说话,喜滋滋地凑近去听。

周焱道:“你……你……”

“怎么?”

“陪……葬!”

尽管殿外大雨滂沱,电闪雷鸣,但这句话说得格外清晰。她吓得跌坐在地上,周焱无声地笑了,这才慢慢地闭上眼,去了。

皇帝驾崩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最近在忙毕业论文的修改和查重,要死了..

过几天还要回家考试,工作还没找好,毕业狗生不如死啊啊啊。

第61章

傍晚时分, 槛窗外的桂花香气溢满整座宫殿,青石板上落满了半湿的花瓣,灰蒙蒙的天空上又渗着几抹蓝, 狂风卷起残叶, 落上宫人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