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清楚……”对于北洛的疑惑,他摇了摇头。不知为何,他现在不想对这件事说得太多。
北洛也没有追问。他挣扎着站起来,想到刚才的场景,忽然一惊:“糟了,岑缨……”急切之下气息不稳,差一点又要跪下。
巫炤扶住他的手臂,沉声道:“不用急,我避开了那里。”
北洛向山上望去,那间小屋果然安然无恙,总算放下心来。他看了一眼恢复平静神色的巫炤,心里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本想客气道声谢,话到嘴边却是一个轻轻的嗯字。
“啊……”前面不远处发出一声微弱的扭曲□□,那只心魔因为岑缨的缘故,从山腰跌下竟然没有死透,虽然身体已经被烧得七零八落,只有一颗头颅还在勉力挣扎。
“哇,你居然还活着啊?”凌星见好奇地走上前,用脚尖轻轻碰了碰那家伙。
“嘿嘿,你们……就算打退了这一次进攻,但是只要还在这个梦境里,那位大人就不会放过你们的。”魔族发出疼痛的怪笑声,残留的躯体不住扭动:“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凌星见倒是很给面子的接话。
“如果放了我,我就告诉你们到底是谁在这个梦境背后……”他话音未落,身体忽然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拉到半空中,顿时挣扎着惨叫连连。
巫炤下巴抬起,指尖微动,将那只魔像提线木偶般在半空中折腾了片刻,随后重重甩在北洛面前。
辟邪王看也不看,一脚朝着那颗头颅狠狠踩上去用力一碾,那只魔连最后的呼声都没发出来,就变成了一地尘埃。
“探到了什么?”他的语气就像谈论今天吃什么一样普通,对于发生的一系列过程毫无动容。
巫炤淡淡回答:“高阶梦魔,西南方,以这个梦境时间而论,一天可到。目的尚不清楚。”
“那就先不管了,去看看岑缨再说。”北洛下了结论。
凌星见的眼睛瞪得比往常还要大一圈,一副被刷新了价值观的呆滞脸。
“这俩人某些时刻……”他用力拍拍自己的脸颊,“还是挺有默契的嘛。”
战事既然退去,几人便想尽快上去确认一下岑缨的安危。哪知心神一旦放松,牵动的旧伤便发作得越来越明显。北洛担心女子,走得又是极快,到山腰处四肢百骸便如同灌了铅,几乎一步也迈不动了。
凌星见看他摇摇欲坠的模样,心知他是累到了极点,便说道:“你们在这歇一会儿吧,我去看看她的状况。”他边说边解下身上的水囊递过去,“短时间内这里应该不会再有魔出现,不必忧心。”
巫炤接过水囊,扶着北洛走到旁边一块尚还干净的树底坐下,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疼得厉害?”他看青年的脸色苍白,眉头皱得死紧。小心解开他肩头染血的伤口查看,却见在辟邪之力的影响下,外伤已基本愈合。
北洛低声道:“胸口很疼……”声音满是疲惫。这时候也不需要继续逞强,索性老实承认了。
“你太任性了。旧伤未去,又妄动妖力……”鬼师大人忍不住开始以前的说教习惯。
“你少啰嗦,别把我当司危。”北洛不耐烦地顶回去,做出用手臂盖住耳朵的姿势,“不让我动妖力,你倒是别发呆啊。”
巫炤无声地叹气,从怀中取出两枚药丸。
“吃下去,会舒服一点。”他把药送到青年唇边,见对方对气味有些犹豫,便说道:“我调过分量,只是让你睡一觉,不会有别的反应。”
北洛这才张嘴含住药丸,巫炤又拔去水囊塞子,慢慢将水喂在他口里。
“你刚才……为什么要救我?”他脱下外袍披在北洛身上,忽然低声问道。
北洛揉了揉眼睛,身上的暖意再加上药效的作用,让他觉得头越来越沉。
“想救便救了,哪来这么多理由?”他迷迷糊糊地回答,“你家救人还要征求对方同意不成?”
巫炤的表情像是被噎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你说过,我们是不死不休的仇人……”
“你要实在有意见,现在往自己心口插一刀也来得及。”北洛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一挥手,把脸埋进长衣下面,只给他留了一条长长的马尾辫,明显一副根本不想搭理这个话题的样子。
巫炤垂下眼皮,叹息一声不再继续。
“如果,我们不是一起行动的同伴,甚至,依旧还是对立的局面……”他想着对方已经睡着了,于是轻轻抚摸着他的长发自言自语,“你还会救人吗?”
良久,怀里传来一声极低的回答。
“……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