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眼使力等待兵刃相交那一刻,哪知对面却忽然没了声响。北洛诧异地睁开眼睛,赫然发现延长老那张惊悚枯槁的脸就在自己面前,却是五官扭曲,维持着痛下杀手的姿势僵在半空一动不动。再细细瞧去,原来他的脖颈四肢都被若隐若现的血雾凝结成的绳索束缚住,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再前进一步。
“幸好赶得及时。”空中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响起,北洛听了这句话,如同久旱后乍逢甘霖的垂死旅人,劫后余生的狂喜松懈了一直紧绷的神经,身体摇晃了几下差点躺倒。
一双手臂在身后轻轻扶稳他,熟悉的感觉让北洛彻底放了心,忍不住怪道:“说了快去快回,怎么耽搁这么久?”
巫炤说道:“是我的过错。这空间迷宫复杂,破解的比想像要费力,还好你平安无事。”
北洛原本只是随口抱怨两句,谁知他却当了真赔不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正想岔开话题,回头却见巫炤肩头袖口上都带了血迹,发丝也比之前凌乱了些,显然经过一场苦战,心顿时揪了起来:“怎么搞成这样?伤得要不要紧?”语气甚是急切。
巫炤摇头安抚:“一点轻伤不妨事,我找到虫茧了。”说着从袖口取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眼光一瞥,见北洛左手依旧抱着霓商,眉头不禁皱起:“你先把她放下,剩下的我来处理。”
“哦,好的。”北洛听他的声音似乎有点不高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还是依言松开霓商,让她侧躺在地上。女子依旧昏沉无力,口中喃喃呼唤玄戈的名字,眼角犹有泪痕。
巫炤口中默念咒语,用掌心火焰将黑色的茧烧成灰烬,随后将灰缓缓洒在霓商后背的虫子上。那血尸虫挣扎抽搐了数下,身体也渐渐化为了灰烬。
北洛总算松了口气,半跪在她身边轻声唤道:“霓商?快醒醒,我是北洛。”
女子的眼皮动了几下,勉强睁开一半,神情还有些茫然。
“玄戈……不,北洛……”她努力辨认眼前之人,“你终于回来了……”
北洛显得十分歉疚:“抱歉,我这个不称职的王,连累你们受苦了。”
霓商摇了摇头,试着慢慢坐起。
“只要你能平安回来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对了,我这是在……”她回忆起先前天鹿城忽然莫名落陷,以及自己被俘虏的种种情景,神情立刻紧张起来:“不好,暄池长老他们恐怕挡不住那群魔,还有我的孩子……”
“别着急,你现在伤势不轻,贸然行动只会白送性命。”北洛安抚她的情绪,“我已经查清了这群雾刃魔入侵的路径。放心吧,只要有我们在,任他们有多少兵力,也都是死绝化灰的下场。”
霓商听他的语气笃定自信,显然这个‘我们’指的绝非自己。聪慧敏锐的摄政王很快就注意到了北洛和另一人的奇特举动。那个长发男子傲然而立,神色冷漠,仿佛世间所有事都不屑收入眼底。这样的他却一直握着北洛的左手不肯松开,北洛也就任凭对方这样拉扯着,似乎早就习以为常,全然不觉在第三人面前显得过分亲密了。她秀眉微蹙,心底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北洛,这位是……”她小心翼翼试探,虽然这个陌生人显然对北洛毫无恶意,但对方身上异常强大的魔气却叫她不得不设防。当年她也曾随玄戈数次出战,即使是碑渊海那边的始祖魔,也没有这种令辟邪王族都发寒的压迫感。
“他、他是……那个……”北洛言语闪烁,脸颊发烧,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巫炤的名字是不能说的,而且要说是一位朋友,未免显得太生疏了。
他这边还在犹豫,那边巫炤已经不慌不忙地开口:“我是他命中注定的伴侣。”
短短几个字让北洛差点跳起来,在霓商吃惊的眼神中,年轻的辟邪王满脸通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