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淡淡一句话,却仿佛一丝照进长夜的阳光,驱散了二人心底不敢直面的恐惧。
“你说什么?”巫炤厉声问道,血瞳紧盯奎。
“我会予他王辟邪骨,助他重塑妖身。”奎的声音不紧不慢:“斫魂剑身受损,他的精神体最多再支撑七日,在这期间若不及时肉身归元,必然散魂无救。”
巫炤情不自禁握紧北洛的手,从爱人的指尖感受到了相同的紧张。
“从这里返回现实中的西陵需要经过古厝回廊,那里在帝俊的影响下现在已经混乱不堪,空间道路千变万化,很容易迷失其中,你未必能在七日之内赶回去。除非,你愿意冒这个险。”
“不必再说了,我答应就是。”巫炤干脆说道,“把王辟邪骨交出来吧。”
奎微微点头:“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
“且慢!”北洛上前一步,“我不同意。”
“北洛!”巫炤愕然看他,“你在说什么?”
“血涂阵如此凶险,以你现在身体,去了必定有去无回。”北洛斩钉截铁说道,“这样换来的命,不要也罢。”
“北洛,这个时候不能任性逞强……”他握住他的肩膀试图劝服。
“分明是你一意孤行!命是我的,自然由我说了算,谁也别想做主。”青年直视他毫不退让,到最后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又岂会独生?”
巫炤浑身一颤,他在那双金红色的眼睛里看到了隐藏的水光,那是来自内心的倾诉。这一世无论怎样都绝不放手,他再也不想品尝后悔的痛苦。
奎一直在观察他们,见状不由得大笑起来。
“你二人果真是情深义重,着实令我感动。”他缓缓说道,“我虽从未尝过下界所谓的情爱,但想来忠贞不渝,生死与共也不过如此了。”
北洛瞪了他一眼,脸颊微微泛红。
巫炤思索片刻,放软了语气:“人界的情形你之前也见到了。如果帝俊真的冲破封印,再加上血涂阵中的凶魂之力,结果只会天下大乱。你忍心见你那些朋友死于非命?”
北洛挑起眉毛:“始祖魔竟关心起今世人族来了,稀奇稀奇。我若是这样告诉姬轩辕,他必定要笑我烧坏了脑子。”他眼珠子一转,抱臂环胸:“你说的对,岑缨他们的安危自有我这个少侠操心,就不劳鬼师大人伤神了。”
“你……”巫炤一口气差点噎住,若不是碍着外人在场,他简直恨不得把这冤家吊起来打屁股。
幸好北洛顾念他的伤势,并没打算气他太久:“要我同意也行,除非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待我复原后一起去血涂阵,否则免谈。”保护身边的人不受伤害,在他心里这本该是他的责任,又如何能让对方一人担负。
巫炤注视他良久,伸手轻轻抚摸他的马尾,眼中神色变幻。
“……好。”他轻轻应答,这一声让北洛喜笑颜开,开心让他无意中忽略了爱人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复杂。
奎静静旁观,此刻也是低低地叹息一声,里面竟有一丝奇异的哀怜。
“既然你们都无异议,那么约定就此告成。”王辟邪说道,“明晚月圆之夜太阴最盛,正是返本归元的最好时机。你们可去山后祭台处,那里有我备下的王辟邪骨与复生心法。复生时需你二人神魂相连同时行法,稍有不慎便会走火魔,到时需谨慎行事。”
北洛一一记下,躬身行礼致谢。奎望着他感慨道:“不论转过几世,你的本质却始终如一。你我虽无直接血缘相连,但每一次见证你的成长,也和看着自己的孩子差不多了。”
“每一次?”北洛想起他之前说的奉命监视剑灵,“所以说之前缙云和奎在魔之骸的相遇,并不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