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他两个毁去机关过乾入坎,陆清捏着楼图嘟囔:“嗯?这图上画条猪婆龙是要做甚?”
余下的几位哪个不是耳聪目明之辈?听得陆清所言齐涌上前来道:“甚么猪婆龙?快给我看看!”
正叫嚷着,忽觉脚下一空,身子已随楼板一同翻下落入水中。
众人挣扎游泳,费了千般气力方爬上岸,四下看看,只见周遭黑水深不见底,唯有一块空地丈来方圆,再看看,只见周围尚有一具巨大尸骨。
周辛见那尸骨头尾竟包了空地,口中不由惊道:“嚯,难不成是条渴死的小龙?”
阮世鹏摇头揣测:“不大像,龙生五爪,这东西不过四爪,多半是条蟒罢?”
岳重山拧着湿衣:“胡说,蛇修炼生角为蛟,蛟修炼生足为蟒,蟒修炼生出第五爪方才为龙,这东西连角都没有,怎么是蟒?”
陆清翻了个白眼:“列位,咱们是中了销器埋伏掉下来的,不是自己下来游玩的,不想办法上去看这破骨头有甚么鸟用?不就是条猪婆龙?”
周辛闻言立时便来了精神:“你看!我便说是龙,你非说是蟒!”
“放屁,三字与一字岂能一样?我阮世鹏莫非就是大鹏不成?我既非鹏,这猪婆龙便算不得龙!”
林锋闻言,忽念起当初张博钊嗤之以鼻的公孙龙来。
这厮曾以名作比,论证所骑白马非马。为此特地写了一套名为《公孙龙子》的文集,其中《白马论》便是说如何诡辩骗人。
后来稷下学宫的学士名家评价:“烦文以相假,饰词以相悖,巧譬以相移,有害大道”,这是个不大客气的评价,以至当今天下再无人问津。
林锋见头顶有光落下,心知此处并非绝地,当下指光道:“二位且歇歇口,再不想法子出去,咱们可得从头来过了。”
坎宫内的销器名唤滚龙脊,只是百余年来无人修缮,兼此间水汽极重以致机括生锈,是故陆清陆河两人来时并未踏动楼板。
待到林锋等人上来,楼板上分量加重,踩动销器楼板反转,七人猝不及防这才着了道。
至于池中骨骸确是条极大的猪婆龙无疑,当年云霄派守岛弟子还未死净时,隔三差五便要丢些鱼鲜活物喂养,只是后来守岛弟子老死在岛上,这庞然大物也教生生饿死在了此间。
当年滚龙脊翻动盖严将人跌入幽潭,自有猪婆龙吞食,然如今那块翻板却空着条缝隙并未盖严,以目掐算莫约四五尺宽窄,细看下却有一物嵌在当中。
原适才众人跌落时,陆河无意中踢在阮世泽臂上麻筋,是以混铁棍脱手,正卡在滚龙脊与楼板中间,故有这么条缝隙露着。
周辛闻听林锋所言,自也不同阮世鹏拌嘴,便听他正色道:“这个好说,看这水池到顶最多十丈光景,世泽兄弟先送我上去,我百宝囊中有飞爪百链索,足有七丈长短,到时候上去寻个结实之处挂好抛下,诸位以轻功攀锁而上,岂非是小菜一碟?”
阮世泽眼睛一转,便知晓了周辛意图,只见钻天猴起身在前,周辛紧随其后。
他两个轻功所差无多,莫约皆跃起四丈来高,待身起将落时,忽见阮世泽将身一缩,以背代板教周辛借力一点,身形又起二丈余,只随手一抛,百链索立时挂好。
众人凝目一望,但见索尾悬在三丈来高处悠悠荡荡,旋即便听头顶周辛道:“大伙儿速速上来!”
余下几人各施手段跃上索子,霎时间脱困而出。
周辛取下飞爪百链锁,阮世泽收回混铁棍,一行开铁门入离宫。
才一开门便觉异香扑鼻,定睛望时只见离宫内全无旁物,唯是墙边有尊明王立像,两旁夜明珠替代长明灯。
那明王塑像三目阔口獠牙外生,高有一丈挂零,肤皮青蓝精肉虬劲,右手高举智慧剑,左手倒提金刚索,双腿分开立在莲花月轮宝座上,额眼平视前方,右眼仰视楼顶,左眼狠狠瞪着门前众人。
宝座下刻着一行小字:“南无三曼多伐折赧含。”乃不动尊菩萨真言。
陆清拿着楼图向众人扬了扬,干脆利落道:“门在佛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