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一人已步履橐橐入了前厅。
那人长髯及腹,披头散发,腰间挂口长剑,左手持方上好方砚,右手提管饱墨狼毫,走路时有些跌撞,自带着三分醺醺醉意。
他操着一口天风国官话:“老夫烟波山庄四庄主唐风,承蒙江湖兄弟抬爱,赏个‘丹青生’作绰号,不知几位驾临敝庄有何贵干?”
老鬼起身抱拳道:“老夫一众唐突造访,万望唐四庄主恕罪。今次实有一事相求,还望唐四庄主应允。”
唐风哈哈一笑,自将狼毫插在发间:“办事不难,不过烟波山庄却有规矩,赢了我们弟兄四人,方能说出相求之事,否则一概免谈。”
任凭老鬼狡猾如狐,听他言语也不由一楞。
只见丹青生大手一挥:“老夫平生一好作画,二好饮酒,只要几位能在这两样上胜过老夫,老夫自去请三哥前来。待到胜了大哥,兄弟欲求何事尽情开口便是,我弟兄四个赴汤蹈火也去作好。”
老鬼眨眨眼,竟点头应允:“好,便就同四庄主斗酒。”
“来人!拿酒来!”
唐风一声令下,哪消片刻功夫,便家人抬着两只酒坛走入厅来。
他正待取碗盛酒,忽听老鬼道:“四庄主且慢,此次与四位庄主比试,我等只有这两位姑娘应战。”
丹青生凝目一望,原来是上官月与孟薇二人。
正自疑惑时,又听老鬼道:“今次时辰实在紧迫,每人一碗,单比喝得快,不较喝得多,不知四庄主意下如何?”
唐风虽然惋惜,却点头应允:“四蒸四酿的西域葡萄美酒可不易多得……也罢,便就依你们!”
老鬼一笑道:“狄炘、洪淼,还不给唐四庄主与小姐上酒?”
狄、洪二叟见他目露狡黠神光,自然心领神会。
二人各将酒碗斟得满溢,分递在孟薇与唐风两个面前。只在转身一瞬,浓密白气豁从两只酒碗上升腾而起……
孟薇不会饮酒,正心中暗自叫苦,低头却见酒液高不及毫,便是碗底也盖不住;抬眼偷看唐风碗中,哪还有半点酒影,分明是一碗坚冰——原是狄、洪二叟暗中捣鬼。
二人取坛倒倾酒时尚还如尝,待端起酒碗,狄炘烈焰内力注入酒碗,顷刻间便将一碗烈酒蒸发殆尽;洪淼右手拇指贴在酒上,玄冰内力由拇指灌入酒内,霎时间凝酒成坚冰,固有现下一幕。
唐风见状不由大笑:“不愧黑狐,果然狡猾!斗酒这一场是我输了,且来斗剑!”
上官月绰剑在手走上前来道:“这一阵,我与你较量试试!”
因林锋被擒,她心中早便不快,如今又听了他烟波山庄种种规矩,胸中满腔怒意便要泄在唐风头上。
丹青生微微一笑拔出剑来,自亮个架势,上官月见了不禁心生疑虑。
寻常握剑无外乎:平、直、钳、提、反、垫六法,此持剑六法皆指虚掌实,掌心或多或少触及剑柄。
反观唐风持剑却大相径庭。
他以拇指与食指把着剑柄,中指跟在食指之后,指实掌虚力由五指而发,掌心却不触及剑柄。仿他手中所握并非长剑,而是一管毛笔。
两人略一行礼更不答话,只见上官月抬手一招碎铁衣,直往丹青生心头刺去。
唐风不但握剑姿势极似握笔,便是剑招也挥毫泼墨也似的一按一提,剑尖由下而上绘出一条圆弧,往她剑脊中段扫去。
未料上官月出剑方半,即变招作前阙四式愿将长剑斩楼兰,右腕转动又往唐风手腕抹去,紧接见她左手一抖握了闭月剑剑柄,以鞘代剑又使前阙六式匣里金剑血未干,这一招竟后发先至,直奔丹青生面颊而去。
唐风见她招式来得凶险,先使个铁板桥的功夫避开剑鞘,旋即右腕稍转五指一松一捏,剑柄自在手背上滚动一圈,又击在离风剑上。
上官月只觉一阵劲力由剑身传至掌心,自矮身错步,转腕抖臂剑锋由后脑甩过,轻轻松松卸去劲力,起身时右足飞起正中唐风剑柄末端。
丹青生借力将右臂往身后一送,紧接见他松五指落长剑,左手早探至身后,一招背车斩往上官月脖颈扫去。
上官月不慌不忙,左手微抬以剑鞘拦下剑锋,足先起踏上他小腹,右足再起直蹬鼻梁。
唐风内力激荡,将上官月左足弹在一旁,又沉肩抬手取剑鞘阻了她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