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科尔氏在珠帘后道:“列位毋需多礼,只管在杌子上坐了。”言罢又命随驾女官卷起珠帘,赐茶众女。
“万岁爷朝务缠身,特命本宫赐宴,尔等日夜保护聂帅有功,自有封赏,本宫也有赏赐。”说话间便有一众宫娥捧了赐物来。
众女凝目定睛仔细观嘱,只见朱漆盘内无非绫罗绸缎、簪钗面首一类,她一众虽属武林中人,却也终是女流,见了自然喜爱。各自谢过封赏,坦然受之。
又语数言,喀科尔氏吩咐赐筵,依旧由御膳房奉旨施行,席上皆说些女人家的体己话儿,此间不作赘述。
却说赐宴三日后,聂帅官袍公服递牌请见,三圣见牌宣至参龙殿见驾。
聂帅走马入了禁城,待过九间殿东折,至参龙殿三跪九叩见驾,三圣赐座赏茶,这才问道:“老爱卿今日递牌是有要事?”
聂荣由怀中摸封折子双手递上,自有内侍接过置在龙书案上展开,但见前文字迹尚还勉强齐整,待至后文笔画颤抖字迹歪斜,想是聂帅年迈提笔挥毫已难从心。
三圣阅罢表章良久才道:“卿虽暮年,却得征战数载,断属矍铄,现今苦苦固辞,然卿东征西讨劳苦功高,数载殷勤朕等着实不忍。”
聂帅俯伏拜倒龙书案前:“臣启陛下。天下大势已定、中原万事康宁,老臣行将就木衰容朽体,实在不堪重任。便是征战,也时而清明时而糊涂,现今奉驾陛前,恐失于颠倒得罪于陛下。”
三圣道:“老爱卿满门忠良功高盖世,独子马革裹尸,朕等岂能因此落罪?”
“老臣征战得胜皆赖陛下齐天洪福,今后再无战事,倘再素餐于朝实在惭愧,陛下虽不即赐罢斥,老臣亦不敢庸老居位。望陛下赦老臣残躯,放归田里,得含哺腹于光天,皆陛下所赐之余年也。”
三圣数劝,方知聂帅辞心已定,只好命随侍官:“传朕旨意,点文武官员各八,护送聂老卿家荣归故里,着当地官员十日入府存问。”
稍一顿,又道:“聂老卿家虽辞官别阙,爵位尚在,教户部按例再添一倍,按月供奉,再着亲族弟兄过继一子,来日百年降级承袭。此旨由廷寄发往地方,着本地官员昭告天下。”
聂帅正待谢恩,却听付啸云又道:“聂老卿家,你虽离朝返归园田,然营中事务当交割何人执掌?”
老帅思忖一下:“老臣麾下战将惯能厮杀,虽有小智,然如论排兵布阵,实在难堪大用。据老臣看来,赵廷安赵小将军精兵法、有谋略,冲阵杀敌更是行家里手,倘得历练数载,可为三军统帅。”
三圣又道:“赵廷安之后又当何人为继?”
聂帅道:“江山代有才人出,陛下何愁后继无人?况赵廷安风华正茂,老臣寸光之目,难视身后。”
三圣也不再问,只教聂荣谢恩出朝不提。
正是:社稷皆抛扬鞭去,衣锦还乡归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