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左手的烫实在超过了极限,小城的夜,被嗷一声惨叫划破宁静。
身后传来了极轻的笑,他接了盘子回头,只看到个干净的背影,左腰上还带着他的泥手印。
那之后,顾培风总是时不时来趴窗口。
他的书包里一直揣着那个白骨瓷碟子,每次他都义正言辞地告诉自己——这一次他真的是来还碟子的,然而每次趴完窗口,他又心虚地揣着碟子回去了。
多数时候,苏齐云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总是侧对着窗户坐着,用一种极其挺拔标准的姿势或是看书、或是写字。
学到入迷的时候,他总会不自觉托着腮,用白皙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自己的侧颊上的小痣。
他家里有架很古旧的木钢琴,音色都有些哑了,作业不多的时候,苏齐云总会弹上一阵子。
弹琴时,苏齐云很沉浸,有时候从半下午开始,一直弹到夜露都出了,他才会恍悟,他忘了吃饭。
其实弹得好不好,顾培风听不懂。
他就觉得,那琴声和流水一样,每一下都过了自己的心。
中午的时候,苏齐云总会蹬着单车回来,在小卖部阿姨那里接回还在咿呀学语的妹妹,系着围裙,认真地给牙齿不多的妹妹做些好嚼乎的吃的,吹凉了,再喂给她。
每当这时候,总有个小毛脑袋趴着窗户,眼巴巴地看着。
快到傍晚的时候,他温柔的妈妈才会到家。
来了几次,他从没见过苏齐云的爸爸。
这一点,让他生出了些诡异的亲近感。
苏齐云应该是知道他的,有时候他看得久了,窗台上时不时会摆个鸡蛋,或是丢个包子。
唯一一次,五月底的时候,窗台上摆着一碗葱油长寿面。从晚上的情况来看,那天应该是他妹妹的生日。[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