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里的小护士开始用黑色笔在那堆肉还是组织样的东西上画线。
罗半仙看了一眼就转过脸去,抬手把那盒外卖往远处推了推,摇了摇头:“遭罪。”
“云哥怎么样。”陶子坚问,眼睛没离开手术室。
“我瞒着,刚送了吃的过去,不知道吃没吃,我惦记你,就给你送上来了。”
陶子坚想了想:“你还是下去,陪云哥。他那人太机敏,我怕他看出点什么问题来,跟上来了。”
“行。”罗半仙点点头,“我在这看着也难受——你说,这还是个人的形状么,怎么就做这么大的孽呢?”
黄咏被送过来的时候,身上的骨头断了十几处,一片完整的皮肉都没有了。
按他哥大陶冷血的表述方式来说,他曾经在抢救室里见过一个因为寻仇,被车来回碾了十几遍的,都没有这个惨。
那是碾,是钝刀。
黄咏这是钝器、利器一起招呼,打折了骨头再剜肉,刀刀还避开大动脉和致命处,大陶说,这就是明摆着折磨人恶心人的。
手术台上原本铺了许多层一次性台床罩,现在已经被血润了小半,陶子坚又看了一眼,只觉得心里活跟堵了个大石头似的,又塞又闷,还一阵阵犯恶心。
都是人,怎么有的人就这么恶毒呢。
“没事吧。”
罗半仙拍着他,干脆扶着陶子坚背对着监视窗,靠着窗沿坐下,不让他再看。
“你看了都难受,不知道云哥要是看了,会是什么样。”
“这事……瞒好了,千万不能让他知道。”陶子坚艰难说,“你赶紧下去吧,我这心里,怪坠的慌的,总感觉,要出事。”
罗半仙没走,坐在一边看着他。
“我没事,大老爷们儿哪儿那么矫情。”陶子坚朝他摆摆手,“再说了,我哥是干啥的,天天吃饭给我看各种心脏病变图片呢,放心。”
他逞强说着,其实脸都白完了。
“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