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抓了抓脑袋,看着裴晟一脸凝重,又叹气:“你看的出来,他未必看得出来,死棋你都可能下活了,你觉得输了不行,赢了也不可以,那你想怎么样才行?”
看着太子这幅模样,裴晟顿了一会,无奈叹息:“太子,若真是如此,长公子这么多年,怕是一直藏着什么事,城府极深,您总得留心。”
太子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就算城府深有个鸟用,他身子差成这样,还有什么用?”看着裴晟不说话了,他顿了顿,又揉了揉眉头,有些惊讶,“你总不会觉得他是装病吧,这么多年,小时候几次死里逃生,你我也都看过,觉得还能有假不成?”
看着太子这样说出来,裴晟张了张口,没说话了。
太子忽然想起一件事,笑着道:“对了,你们兄妹和乔悦关系这么好,你真对我大哥有什么疑虑,不如等这场雨停了,以那个刺客为由,找乔悦问问,幸许能问出什么。”
刺客到现在都没找出什么线索,若是那人真的有心对乔悦不利,一次不成,还会有第二次。他有些担心,乔悦这个跳脱的性子,会不会招惹了什么仇家而不自知。
他虚空抓了抓自己的手,神情看着有些恍惚。……这种事情,早就轮不到他担心了,她现在已经成了亲,自有人会保护她的。
。
三日后,这雨总算停了,凉意却还没去,正适合出游。赵琮没有食言,在雨停的当夜,便带她出去逛了夜市。
辰朝不设宵禁,一到晚上,小商小贩,卖艺杂耍便是络绎不绝。淮河十里,轻舟小船,请歌袅袅,粉黛流香。夜市东西其实十分普通,但偶有些西域胡人,会有些一些新奇的小玩意,乔悦小时候也搜集了不少。
她被赵琮扶着下了马车,夏日的夜市总算特别热闹,这会又刚刚放晴,天气舒适,人流似乎比过去还要更多一些。乔悦过去很喜欢去夜市,小时候就常常跟随裴暇和裴晟出去,但自她及笄之后,不好再跟着外男出去玩。父亲也不会带她出去玩,这夜市也渐渐去的少了。
没想到,成亲之后她却可以出门了,想到这里,她有些恍惚,
之后一起先去了樊楼用房。
赵琮在一旁给她剔鱼刺才把盘子推到她面前,低声问她:“喜欢么?”
乔悦挑了挑眉,礼尚往来的往他嘴里丢了一个剥好的葡萄,眼睛笑成月牙:“喜欢。”又瞧了瞧面前的鱼,拍着他的手臂夸奖,“这次剔的比上次好多了。”
她吃着鱼,目光就落到了楼下,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满是人间的烟火味,她喜欢这样的热闹。赵琮注意到了,问她:“你很喜欢夜市么?”
乔悦再吃了一口鱼,托腮:“挺喜欢,不过好久没来了,我没有哥哥,及笄之后,爹不怎么让我出来。还以为除了上元,我都不能出来了。”
话里虽然是苦恼,但这回少女的眉梢眼角都是愉悦的笑意,赵琮静静的看她,也忍不住笑了笑:“是不是觉得嫁给我好处还挺多的?”
乔悦一顿,就侧眸看他,赵琮眼睛是漆黑的夜色,瞧着深邃又冷淡,但是对上她的时候,眼底却总有浅浅的笑意。只是她不知道赵琮是哪里来的毛病,总喜欢变着法的想套好听的话。
想到这里,乔悦就笑了笑,再往他嘴里塞了个鸡腿,眉眼弯弯:“是挺多的,我喜欢。”
等到用了饭下楼,乔悦和赵琮走了一会,赵琮忽然顿住了脚步。乔悦抬手看去,发现眼前来了一个人,看着大约二十五六岁上下,生的俊秀。他看到赵琮,就上前作了一揖:“赵郎君,乔县主。”
乔悦并不认得这人,赵琮却显然与他熟识:“郭太医。”
原来是宫中的太医,看着模样十分年轻,乔悦过去也不曾见过,便点首示意。
郭太医看了看赵琮,犹豫片刻,还是提醒:“现在虽是夏夜,但近来天气多变,郎君还需多加注意,谨防受风。
赵琮颔首:“我自有分寸。”顿了顿,又道,“郭太医还有何事?”
郭太医静了一会,再作一揖:“的确有事,本想明日和郎君说,但事态紧急,可容小的私下禀明?”
一个太医,能和赵琮说什么事情?乔悦有些想不明白,见赵琮停顿了片刻,乔悦主动道:“我和抱琴去面前看看,你先去忙。”
赵琮似乎想了想,才点了点头,低声嘱咐:“小心些,不要走远了了,我过会就来找你。”
乔悦不太在意,随意的点了点头,就和抱琴去了前头。这一路有不少小商小贩,糖人糖画总是惹小孩子喜欢,乔悦这会虽然过了年纪,但是这时候既然出来了,便让抱琴去帮她买一个,自己坐在小亭里,拿着扇子扇风休息。
这会人有些多,抱琴去了好一会都没回来,乔悦打个哈欠,稍稍松懈了一些。然而,这哈欠才打到一半,下一刻,她就感觉到自己肩上搭上了一只手。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长公子当然会睡书房
不过……嗯,一起睡吧
第36章
赵琮手里拿了一个扇子, 上头画着六只小猫, 他脸上未露情绪,唯有紧紧握着扇柄的手,上头骨骼凸起, 声音就像暴风雨前的夜,涌动着暗潮:“夫人呢?”
抱琴战战兢兢的跪在那里, 脸色煞白。眼前的赵琮脸色晦明不暗, 明明未曾动怒,却让她感觉到一股铺天盖地的压力,她方才就是去给乔悦买了糖画, 哪里想到一回头, 乔悦就不见了。抱琴勉强定了定神, 才颤颤巍巍的把当时的场景复述完毕。
乔悦失踪并非小事,此事她万死难辞,抱琴此刻正等着即将来临的重罚。然而,赵琮之后却没在和他说什么,而声音冷淡的吩咐后面到来的承安:“全部分散开去找夫人。”
赵琮的亲卫原先都是跟着乔悦的,然而后来不知哪里来的人流, 把他们一个个冲散。承安带着人匆匆赶来的时候,乔悦一句不见了。
赵琮情绪一向不外露, 但甚少见他紧紧握着一样东西的时候,承安知晓这位夫人在赵琮心里的分量,立刻吩咐下去。之后却又见赵琮眉头微颦,忽然想起一事:“你们之前被人流冲散?”
承安低头道是:“不知哪里来的人流, 都把我们冲散了。所以耽搁了一些时日。”
赵琮看着手里的扇子,握着更紧了一些,声音沉沉:“分散一批人,找周围的人询问。”顿了顿,又嘱咐,“破旧的民宿也要去找。”
赵琮虽然没说明白,但是承安一愣,立刻显想到了一个可能。一开始他只是当做有人临时起意,掳走了乔悦。但此后再一想,乔悦还是有些武艺,怎会这么轻易被人掳走?况且先前恰好还有那么一些不知从哪里涌来的人流,这一切恐怕不是巧合。
乔悦之前还在围场遇过行刺,由此看来,怕是有人蓄谋已久。但是乔悦不过是闺阁女子,怎会与人结怨?
承安心里琢磨着,忽然警铃大作,或者说,这些人,根本不是冲着乔悦来的?
不管是什么理由,夫人这还会怕是……凶多吉少。
赵琮拿着扇子,修长的扇子拂过扇面,唇微微抿着,在亭中等待了一会,很快有人上来禀告:“长公子,已找到夫人的踪迹,所在不远,是一处荒田。”
赵琮没有犹豫,立刻起来:“带路。”
他才走了几步,很快后面又来了一个人,垂首禀告:“属下方才去打听,的确有人让一些人往一个地方涌。”
赵琮握着的扇子的一紧:“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