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阮深刻地觉得, 她来这个世界, 是感受什么叫人间疾苦来了。
画嵬, 七龙珠之一。
若要说七龙珠里谁最令温阮觉得可惜, 画嵬绝对是首位。
画嵬最初没有名字,是个孤儿, 但他天赋异禀, 极擅丹青。
一开始他在街边摆摊卖画糊口, 那时候才十来岁, 对于丹青之道无师自通,可谓天才, 只是画作这种东西,若无名气,画得再好也卖不出什么好价钱, 他日子过得极是清苦窘迫。
某日一个有名的大画师见了他的画,看出他的潜力, 将他收养进府, 悉心栽培,传授画艺,并为他取名, 画嵬。
但命运跟画嵬开了个玩笑,他的师父盗了他的画, 每一张画上的署名都不是他, 盖的章更不是他的名字, 那些画为他的师父赚来了巨大的名利, 甚至一度得以面圣,成为天下画师备加尊崇之人。
而画嵬,沦为他的工具人。
为了卖出更多的画,也为了搏得更高的地位,画嵬的师父逼着他夜以继日地作画,不许停不许歇,又因为担心此等丑事被人知晓,更不许画嵬离开那方小小的画室。
整整五年,画嵬便在这样惨无人道的压榨下过活。
直到有日他逃了出来,慌张之下闯进了盛月姬的雅苑。
盛月姬听了他的故事,决心为他正名。
正名的方式很简单,在一个盛大的宴会上,她吟歌起舞,画嵬在旁为她作画,画中人,栩栩如生,好像只要对着她伸手,她就会走出画来。
画嵬声名鹊起,又经纪知遥引荐,进宫为陛下作万里河山图,自此名动天下。
成为了如今,人人艳羡的天才丹青手。
而关于他被压迫的那段过往,更为他的人生添上了传奇的色彩。
画嵬有个习惯,画山水,画四季,画世间一切,独独不画人像,人像他只画盛月姬,跟萧龙珠只为盛月姬抚绮尾琴一样。
就算是陛下要砍画嵬的脑袋,他也不会为陛下最宠爱的皇后娘娘画一根头发丝。
在他看来,世间人除了盛月姬,无人可入他的画。
这就更传奇了。
他的画很少,物以稀为贵,所以他的画作总是能卖出天价,温阮也不知道,她二哥哪儿来的本事,搞来了画嵬的画作,还特别机智地搞了出拍卖。
而且想来温西陵是早就放出了风声,今日春元楼,可谓是蓬荜生辉,满座贵客。
温阮揉着怀里的二狗子,环顾了一下四周,在角落里看到了那个精致又脆弱的纤细少年,画嵬。
长发半绾,面色苍白,自小的不幸让他看上去总是忧郁,他甚至还有点羞涩木讷,与其如沸的名声实难关联在一起。
台上揭开了画布,是一副白鹤图。
一对白鹤振翅引颈,似要活过来飞出画纸。
“画得可真好啊。”于悦感叹一声。
“于姑娘喜欢?喜欢买啊!”温西陵乐呵呵地笑说。
“我怕我买不起,画嵬大师的画,一副万金呢。”于悦笑道。
温阮笑问“二哥能抽多少佣金呀?”
“小妹这话就俗了,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低于四成我看都不看的!”温西陵乐道。
“黑心。”温阮笑骂一句,四成的抽佣,放哪儿都高佣了。
温西陵却乐道“我能让这画卖出比外边高数倍的价格,四成抽佣怎么了?我这叫生财有道,是吧于姑娘?”
“一早就听闻温二公子极擅赚钱,原是真的。温阮我好羡慕你,我也想要一个超会赚钱的哥哥,这样我就可以买到天底下最好的剑了!”
“你喜欢剑啊?”温西陵问。
“嗯!”
“行,过几天我帮你打听打听,怎么说你也是我小妹的朋友嘛。”
“那先谢过你啦,太贵就不要了,我买不起。”于悦可怜巴巴地瘪着嘴。
几人说话间,拍卖已经开始了。
起拍价,两万金。
温阮心想,二哥真是掉钱眼里去了。
价格越叫越高,很快就飙到了五万五千金。
“六万。”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温阮回头看,看到了……嗯,阿九,很自觉地坐在了她旁边。
“你这么有钱?”温阮问他。
“没有。”
“那你是?”
殷九野一笑,剥着几粒花生米,搓掉红衣,放进小碟子里,推到温阮跟前,笑说,“当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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