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她对盛月姬都算得上客气, 也从未指责过她的作风,甚至还挺能理解她开后宫的原由, 如今反过来,倒是自己的不是了?
她怎么就不想想,她有没有这个能力, 有没有这份本事, 真的让那么多人对她死心塌地绝不背叛呢?
她算什么!
她是貌美到足以倾国倾城, 还是嗓子好到世间再无二例, 又或是她床技惊人到让人一遇就终生不舍?
她凭什么以为她的后宫真的稳如金汤, 永不溃败?
她要求她的龙珠谁都不许变,只能保持着最初的样子, 可有想过她自己早就不再是龙珠们最初遇上她的模样!
真是, 自私到极致的人啊!
盛月姬还要再说什么, 温阮抬手,对殷九野道:“把她赶走, 我嫌脏。”
殷九野看了盛月姬一眼, 眸中清寒。
盛月姬知道殷九野的武功好, 太霄子又不在身边,不敢再往前,只是冷哼一声后,就转身离去。
她甚至没有看画嵬和萧长天一眼。
温阮轻吐了一口气, 让殷九野把画嵬带过来,自己扶住萧长天,轻声说:“萧夫子, 想开点吧,她疯了。”
萧长天轻轻地摇了下头,鬓发有些散乱,喃喃着说:“是我错了,从一开始就是我错了,我应该要明白的,贪婪的人永远不会满足,我错了。”
他推开温阮的手,向她深深一拜,温阮赶紧扶住他,不敢受。
“麻烦温姑娘替我向辞花公子说一声,是我对不住他,让他受此污名。”
“辞花不会怪你的。”温阮连忙说道,“萧夫子不要过于自责,此事我会解决,你相信我。”
可萧长天却没再说什么,只是拖沓着凌乱的步子,消失在人流中,背影看上去,佝偻悲怆。
温阮沉叹气,又转头看画嵬。
画嵬的世界都被震碎了。
“对不起温姑娘,我不知道。”他讷讷地说。
“没事,我知道不是你的错。”温阮看着他脸上的掐痕,伸手摸了摸:“疼不疼?”
“不疼。”画嵬低着头小声说,又自顾自地道:“她那时说,她也是孤儿,所以知道我收容了那么多孤儿后,她很开心,一点也不生气,我好高兴。之前我一直怕她不准我这么做,没想到她很喜欢,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她骗我,她一点也不喜欢那些小朋友,她就是要利用他们,但为什么要利用小孩子呢?他们已经够可怜了。”
温阮揉了揉画嵬的头发,轻声道:“因为,童言无忌。”
如果是盛月姬自己唱那首新曲,想坐实辞花和萧长天抄袭反而没那么有说服力,因为她在京中的名声并不如何,没多少人会信她。
但若是那些孩子,就不一样了。
没人会觉得孩童会诬陷人。
而且在今日之前,不管是自己还是辞花他们,事先都没有听到这首曲子在传唱,她忍了这么些天忍到今日,只为这一击。
她倒是用心了,这一局做得精巧,滴水不漏。
也不知是她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太霄子帮她想的。
温阮看着神色木然,还没有完全消化这个事实的画嵬,轻声问:“你在京中有住处吗?”
“我,我出城去,我带着他们离开这里,我再也不要去听白楼了,我也不要再她了,她是个坏人!”
画嵬突然失声哭喊出来。
温阮看着叹气:“这么晚了,出城也不方便,你若是不嫌弃,去渔樵馆暂住一晚吧,明日再出城。”
殷九野立马不乐意了,“我掏钱,住客栈,天字号!”
“你钱多啊?”
“你钱多,你掏,我不喜欢小孩子!”殷九野在温阮耳边小声说。
温阮瞪了他一眼,“你有没有一点同情心?”
“是他们自找的好不好?喜欢盛月姬那种女人不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下场吗?吕泽瑾的前车之鉴还不够他们反省的啊?”
温阮看了他一会儿,说,“今晚我也歇在渔樵馆,我照顾他们。”
“我这么有同情心的人怎么会把这些孩子拒之门外呢,欢迎小朋友们入住。”殷九野勾住画嵬的肩,搭在画嵬肩膀上的手手指往前一点:“走着,小画师。”
温阮:“……”这人有毒吧?
但她又觉得好笑,忍不住翘了一下唇角。
她回头看了一眼辞花唱曲的地方,今晚二哥可能有得头疼了,唉,一锅粥。
到了渔樵馆,温阮照料着那些小孩子们洗漱完歇下了,才得闲在院子里坐下。
殷九野看着她卷着袖子给小孩子洗脸的样子,觉得温阮还挺有贤妻良母范儿的。
给温阮递了杯茶,他坐在旁边说:“这以后怎么办?”
“画嵬总要长大的,没有谁可以永远当小孩。”温阮喝了口茶,又揉了揉肩膀,叹道,“就当是个坎儿吧,过了就好了。”
“辞花那边呢?”殷九野伸手给她捏了下肩。
“过来点,这儿酸。”温阮指了指肩膀,毫不客气地使唤着小跟班,“辞花那边先想办法洗清抄袭的骂名呗,但真的好难洗。”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现代社会里有微薄有网络想要辟谣都困难无比,更别提这古代了。
脏水泼在身上,洗干净了也要掉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