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亲王抬头看了温阮一眼,“谁说我替她解危了?”
温阮笑道,“于悦守丧一年,至少一年之内,三皇子不能对她有什么想法了。”
晋亲王糊好纸鸢,喊道“画嵬,这个做好了,你拿进去画些画儿吧,别画那什么山水留白,挑些颜色鲜艳的花鸟画上,小孩子都喜欢这些。”
画嵬从屋子里跑出来,双手接过纸鸢,笑着点头,又冲温阮问好。
他笑得很开朗,清澈的眼中有着闪闪的亮光,不再是以前那个胆小怕事的怯弱少年。
晋亲王拍拍衣上的木屑,对温阮道“那天于悦来拜祭我儿子时,我悲怒之下,打了她一个耳光,后来想想,其实千错万错也怪不到她的头上,如今她有难,我帮她一把,算是以偿当天那一巴掌的过失,所以你也不必谢我。”
温阮笑看着晋亲王“亲王仁厚。”
“仁厚谈不上,我如今活着,只想知道我儿子当初到底是被谁害死的。”晋亲王慢声道,“小姑娘,你可别让我知道是你大哥的主意。”
温阮不是很敢打包票,说实话,温阮觉得她大哥心黑得一批,做得出任何事。
但温阮只是笑说“画嵬现在住您府上?”
“不算,只是经常过来。”晋亲王又削起了竹条,做起了纸鸢,“有个人说说话,也挺好的。”
“这些纸鸢是做给那些小孩子的吗?”
“嗯,闲着也闲着,打发时间罢了。”晋亲王又道,“你父亲回京后第二天,就来过我府上,向我保证,我儿之死跟你大哥绝无干系,你猜我信不信他?”
“我相信亲王是明辩是非之人。”
“我宁可信这世上有鬼,也不信你父亲那张嘴。”
“……”
“小姑娘啊,你是不知道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啊……”晋亲王说着摇了摇头,又叹声气。
温阮不再说什么,起身行礼后,准备回去。
晋亲王却叫住她,“小姑娘,我这回帮于悦,也有你的原因。”
温阮回身看他,不明白他此话何意。
晋亲王看着温阮,眼中有着暮年老人的慈爱宽容,“画嵬是个好孩子,是你把他带来的,他常常跟我说,你是如何告诉他做人的道理的,小姑娘,你心底有块干净的地方,守着,别脏了。”
温阮眼眶发涩,弯身福礼“愿晋亲王您能走出失独之痛,也盼画嵬能带给您一些慰藉。”
晋亲王低头,吸了下鼻子,又做起了纸鸢。
温阮走出亲王府,看着墙后高高飞起的纸鸢,在半空中飘飘荡荡,心想,也许真有行善积德,自有福报的说法吧。
回到府上后,温阮给老父亲沏了杯茶,忽闪着大眼睛看着他。
“咋啦?”老父亲满脸都是慈祥。
“爹,你以前跟晋亲王关系不好吗?”
“好啊,怎么不好,咱两称兄道弟呢,那可是一个炕上喝过酒的交情啊!”
“真的?”
“真的啊,只不过后来,我弄死了他几个人。”
“……”
“嗐,那也不能怪你爹啊,当年我和他把还是皇子的陛下扶上帝位,后来陛下觉得他这个异姓王权势过大,想要搞他,你说我这当臣子的,能不为陛下尽心尽力吗?”
“……爹,你说得好有道理!”
“那可不咋滴?你爹我可是忠臣啊!”
“嗯,把他搞下去了,就没人能搞您了,是吧?”
“这话说得,先下手为强嘛,是不是?”
“……”
温阮可算知道,晋亲王为何对老父亲的态度那么奇怪了。
也可算理解了为何老父亲一回京,第二天就去晋亲王府拜祭吕泽瑾,撇清此事绝非大哥所为。
实在是,有前科啊!
就这么深的仇怨,晋亲王还能对自己那般慈和宽容,晋亲王才是真正的大肚能容。
老父亲摸摸温阮的头发,笑眯眯地说“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晋亲王他不会计较的。”
“爹,你好无耻啊。”温阮实在忍不住了,笑着吐槽道。
“还好吧,这要脸的人啊,都成不了大事。”老父亲捏了下温阮的小脸,“就那阴什么玩意儿的,他也挺不要脸的。”
“阴九,人家有名字的。”
“我管他阴九阴十呢,都是小王八蛋!”
小王八蛋殷九野抛着花生米用嘴接,听着辞花的絮絮叨叨。
“殷显若真的与右相府联姻,他离东宫之位就更近了一步,你不担心啊?”
“担心什么?就殷显那个草包,我把东宫的椅子摆到他屁股底下,他都坐不稳,你信不信?”殷九野剥着花生闲声道。
“我可没觉得他是个草包。”辞花拍了殷九野一下,“你别玩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