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九野看着面条上搁着的一个煎得金黄的鸡蛋,问“辞花告诉你的?”
“嗯。”温阮坐在旁边托着腮,“为什么他什么都知道?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了?”
“没遇到你之前,我很少跟人深交,只有他。”
“难怪你拼了命也要救他。”
“他是我很好的朋友。”
“难得啊,很少听你说起朋友,我还以为你不需要朋友呢。”
“我的确不需要。”
“你又不是皇帝,皇帝才是孤家寡人,才不需要朋友。”温阮伸手搓了一把殷九野的头,语重心长地说,“阿九啊,你能不能不要活得这么老成?一点少年朝气也没有。”
殷九野感觉她这个动作,像是在搓狗头。
但这碗面的确很好味,殷九野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喝完了。
不仅仅是因为这面是温阮亲手煮的长寿面,还因为他心底的一个心结解开了。
假如不是有温阮,他永远不会向靖远侯来求证当年的事情真相到底如何。
他不相信靖远侯,不相信温家,他谁也不信,包括宫里的皇后。
昨夜他看着温阮睡在他怀中,恬静美好的样子,万般害怕他和温阮之间会有什么不能解开的血海深仇,到时候他该怎么办呢?
就算他愿意放下,愿意原谅,可往事就在那里如刀一般悬在他头顶,会不会成为他和温阮之间迈不过去的坎?
再说了,他觉得他没那么大度,做不到放下和原谅。
如今好了,一切得以释怀。
他感谢温家,感谢靖远侯,最最感谢温阮。
他在温阮不知道的地方,不动声色地努力,将来日路上的石头一个个搬走。
毕竟温阮可是个受不得半点气的性子啊,他怕以后温阮会委屈。
到晌午的时候,看门的小厮来传话,说是蓝绻与落落来看望辞花。
蓝绻来此,温阮能理解,毕竟辞花除了是二哥的“金元宝”,也是蓝掌柜的“摇钱树”。
落落……
温阮看着落落眉间的担忧神色,轻轻地挑了一下眉头,撞了殷九野一下,“你说,落落是不是喜欢辞花?”
“我哪儿知道?”
“她要是喜欢,辞花也有意,我就给他们保媒。”
“嗯,到时候我给你点颗媒婆痣。”
“丑死了,才不要。”
殷九野笑着揽过温阮的肩头,“其实每回辞花唱曲,都是落落去给他,还有那些舞姬上妆的,他们平日里接触得多,你可能不知道罢了。”
“嗯,落落上妆很好看的,我若是成亲,也要找落落帮我上新娘妆。”
“嫁谁啊?”
“隔壁老王。”
“……”
殷九野看了看隔壁,有姓王的吗?
但蓝绻来此,不仅仅是为了探望辞花,他在看过辞花后,去了大公子温北川的书房。
大公子。
温阮不太明白,按说,蓝绻要找人,也应该是找二哥二公子的。
蓝绻将这些年他悄悄摸摸攒下的财富都记在一个黑帐本里,交给了温北川。
温北川不解“蓝掌柜这是何意?”
蓝绻说,“图个来日的后路,望温少卿垂怜。”
温北川翻了一下帐本,看出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你想让我二弟帮你把这些钱洗干净?”
“不错,温少卿智慧。”
“此事不小,容我想想。”
“那蓝某静候温少卿佳音。”
温北川又将此事说给了靖远侯听,靖远侯咂了一下嘴“你是不是傻,有人送银子上门,你还不要啊?”
温北川“……爹,蓝绻并非寻常掌柜,他是皇商,是陛下的人。”
“陛下的人才好呢,他不是陛下的人,我还不理了。”靖远侯笑,“收着吧,来者不拒,老二那个钱庄已成规模,洗白这笔银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做个假帐就行了。”
温北川感觉,他爹好像在搞什么事情。
搞事情的不是靖远侯,是殷九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