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宗帝仙去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各宫。
殷九野听说此事时, 正在跟温北川谈论朝事, 温北川看向他, 他只是很轻地抬了下眉头:“按仪制下葬。”
“是, 陛下。”温北川拱手。
殷九野听着这声“陛下”莫名有些感伤。
他以后倒是不在意身边有没有朋友的,可后来多了几个朋友,如今这些朋友叫他“陛下”。
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他很想留下,握住, 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溜走。
广陵殿的皇后听说此事时, 放下了手中的蜜浆, 坐在椅子上, 半天没有出声。
女官扶了她一下:“娘娘, 累了就睡会儿吧?”
“我想出宫。”
她说的是“我”, 不是“本宫”。
女官愣了愣:“娘娘的意思是?”
“我一直想出宫, 我可讨厌这地方了,你说, 我都是太后了, 应该能出宫了吧?”
“娘娘自由了。”
皇后笑了笑,笑得怆然而凄然, “突然觉得什么都没意思了呢。”
正好温阮过来, 听了皇后的话, 笑问道:“那不如我陪大姨说说话,大姨就觉得有意思了。”
“你可拉倒吧。”皇后翻了个白眼。
“听说这几天,大姨一直没见阿九?”
“人家都是皇帝了, 你还一口一个阿九的,懂不懂规矩了?”
“不懂啊,所以才要大姨教嘛。”
温阮偎进皇后怀里,说了文宗帝让自己来问皇后的事,皇后听着,后背微僵。
“大姨,怎么了吗?”温阮问。
皇后看了女官一眼,女官带着下人都退走了。
温阮拿过桌上皇后的蜜浆喝着,忽听得皇后说:“太子不是我生的。”
“噗!”温阮一口蜜浆喷出去。
“唉呀!”皇后嫌弃地拍着身上的口水,又拍了温阮一下:“你能不能有点闺秀的样子!”
但温阮怔了好久,才咽下口中半口蜜浆,愣愣地问:“大姨,你说什么?”
“太子不是我生的。”皇后没好气地看了温阮一眼:“但这事儿你别告诉你父亲,我瞒着他呢。”
“那他是谁生的?”
“这说来可就话长了。”皇后叹了口气,再次给温阮泼了脑门的狗血。
当初皇后被新纳入宫,行完各种大礼之后,可算是到了洞房时。
那晚文宗帝喝得酩酊大醉,摒退了下人,坐在榻边看着皇后,但一直没有揭开皇后头上的喜帕。
他那晚说了很多很多的话,那时还年轻的文宗帝将他对阮明月的所有爱而不得,求而不能,通通说了个彻底干净,字字句句里都是他对阮明月的爱意和渴求。
他一声一声地唤“月儿”。
听着这些话的皇后是什么心情呢?
没人能想象。
然后文宗帝突然上前,一把扯掉了皇后头上的喜帕,凶恶狰狞地说:“你以为孤娶你,是因为喜欢你吗,阮清月!孤娶你,是因为你是月儿的姐姐,孤要让你永远地待在宫里,一辈子也离不开,这样月儿就不会走了,她跟你关系好,不舍得把你一个人留在京中,阮清月,孤不喜欢你,但孤要囚着你,囚着月儿!”
“孤碰都不会碰你一下,你就在这里活守寡吧!”
总之,那时候的文宗帝还是个双洁帝后文的偏执型男主人设,身子还干净着。
至于后来……嗯,后来就不洁了。
阮清月不知文宗帝心里的恨这么深,也不知这场婚事竟是葬送了自己的一生,她坐在床沿上,满脸清泪。
她拔簪割破了手指,在白帕上沾了几点血渍,然后起身对文宗帝行礼:“陛下早些歇息吧。”
她独坐在灯下一整夜,完成了她的新婚之日。
那一晚,她流干了所有的眼泪。
自后,她再度流泪,还是在御书房的暗阁里,看一切得以结束,她终于流下了久违的泪水。
也是那日后,她爱上了饮蜜浆,日子太苦了,得多吃点甜的。
是再后来,文宗帝去她宫里又喝醉了,混乱中把阮清月又当成了阮明月,唤着“月儿,月儿”,皇后恶心难耐,拂袖而去,干脆睡在了女官那里。
也就是那一晚,大醉的文宗帝玷污了她宫中一个宫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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