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安依旧沉默,就见楚玄边拭着宝剑边缓缓道,“宝剑太过锋利,有时容易伤着用剑之人,寻一把合适的剑鞘收敛其锋,方才是真正的御剑之道。”
楚玄又拭擦了许久,才对着被他擦得雪亮的剑身看了又看,再拿起一旁倾放着的鲨鞘,唰地一声将剑藏锋入鞘,最后珍而重之地放在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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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幽再度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置身在一顶帐蓬中,正盖着被子躺在床上,而姬渊刚端着一碗煎好的药走进帐蓬来。
见姬渊进来,她便挣扎着坐了起来,姬渊立刻在一旁的桌上放下药碗,过来扶她,道,“你烧还没退,小心头晕。”
姬渊话方说完,墨紫幽就觉得自己的头一阵接一阵地发晕,晕得她半天说不出话来。姬渊让她缓了片刻,才端了药碗过来慢慢喂她喝药。
墨紫幽喝完了药,稍稍觉得头晕好了一些,一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换过了。看见她的眼神,姬渊连忙解释道,“我是在灾民里请了一位姑娘来帮你换的衣衫。”
“多谢。”墨紫幽抬眼看他,就见姬渊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受伤的右臂被袖子遮挡着,什么也看不见。她问,“你伤得如何?手臂的伤口可找大夫处理过了?”
她知道姬渊自己本身就伤得不轻,背着她连续走了那么远的路,定然是要加重伤势。
“我无事,只是一点皮肉伤,未伤及筋骨。”姬渊轻描淡写地回答,又转开话题道,“我已请成王明日安排人送你回金陵城。说辞我也替你想好了,你回去就说,是马车突然惊疯才会冲进深山,结果意外遇上山洪被成王所救,想必墨老夫人和墨阁老也不会追究太多。我带你来时,用泥遮掩了你的容貌,这里的官兵和灾民无人看见过你的相貌,就不会有不利于你的流言传出。”
“你想的真是周到,”墨紫幽笑了笑,却又摇头道,“但我还不能回去,侍剑不知被大水冲到哪里去了。她是我带出来的,也是为了救我才遇险的,我不能扔下她不管,至少要等我找到她再回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无论如何她不能就这样扔下失踪的侍剑独自回金陵。
“好,我会托人帮你在各个受灾处问问,看看有没有人见到她。”姬渊点点头道。其实侍剑的这场无妄之灾也算是他的过错,若非他把墨紫幽带到那个山谷,他们三人也不会遇上山洪,弄得如今病的病,伤的伤,失踪的失踪。“那我便先请成王传消息回墨府,就说你伤得很重,先在这里休养一段时日再回去。”
墨紫幽点点头,又问,“金陵这几天如何了?”
他们联手设下圈套狠狠坑了楚烈一把,结果就双双陷入洪灾之中,倒真不知事情后续怎样。
“罪证确凿,秦王已因阴谋轼君,劫持思柔公主,破坏魏梁两国邦交等数条罪状被刑部收押,交由三法司会审。”姬渊含笑回答,“成王说,云王已从刑部大牢被放出。云王无碍了。”
刑部给楚卓然定罪的证据是在秦王、府的书房中找到,劫持思柔公主的歹人又将思柔公主送到楚烈不为人知的一处汤泉别庄,而楚烈偏偏那么巧的就在那里。太多的巧合加在一起,再加上七皇子楚宣不余遗力地想置楚烈于万劫不复之地,此次楚烈想脱罪,实在很难。而一直被刑部和幽司所控制的楚卓然,根本没机会做这么多事,就算皇心中仍有疑虑,在种种证据指向楚烈的情况下,也依旧会将楚卓然无罪释放。
“真想不到,原来思柔公主与你们是盟友。”墨紫幽淡淡笑道。
那些劫持思柔公主的人,能轻易接近思柔公主的车驾,自然是思柔公主有意为之。
“思柔公主出身在冷宫,”姬渊缓缓道,“当年她的生母遭人陷害被打入冷宫,差一点就没能将她生下来。全因苏皇后力保思柔公主才能活下来,但她的生母在生下她之后仍是血崩而死。后来,皇上查出了她生母的冤情,颇觉愧对于她,就将她交给一位高位妃子抚养,又因她是皇上唯一的女儿,故而才对她如此疼爱。公主在年少时与成王感情本就极好。”
难怪思柔公主面对和亲之事能够如此从容,若她与楚玄是盟友,只怕此生早知梁国使臣会向她求亲之事。前世,楚玄后来能从梁国借兵与楚卓然联手围攻金陵城,恐怕也有思柔公主的帮助在里面。
“狡兔三窟,所以思柔公主去梁国,是在为成王留后路。”墨紫幽了然一笑。
苏皇后曾经的恩情,自然是要还在楚玄身上。为了报恩,思柔公主才会甘愿放弃深深恋慕着的萧望之,对于与梁国和亲一事连挣扎都不曾试图挣扎,因为只要她在梁国经营得当,在必要时梁国就有可能成为楚玄的盟友,而若是楚玄败了,至少还有梁国退可依附。
“我也没想到,慕容皇子与你是盟友。”姬渊笑了一声,道,“我说他此生怎么突然开窍了,原来是你。他为皇上出的那三道难题,想必是你的手笔。此番,若非他故意受伤,又假意夺下‘歹人’手中的软剑,让那柄软剑成为指证秦王最有力的证据。皇上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将云王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