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直到她身在局中时,她才发现,其实她的心肠远没有修炼到可以片叶不沾身的程度。就如她一开始就帮了墨云飞,就如她无法坐视徐静妍再次被算计,就如她误解姬渊陷害叶家时会愤怒。
她开始忍不住要像姬渊那般想,所生为何?
前世,她被楚烈愚弄一生,成为了苏雪君的影子,活得毫无意义。那么此生呢,她重生一世,仅仅只为了报仇血恨?这样的她与前世一心向皇上复仇的姬渊又有何不同?
她还没有找到答案,只是她想也许她可以换一个方式试着找找看。
***
西狼使臣此次出了金陵城又被当作劫持思柔公主的疑犯被追回,在他们看来实在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无论皇上如何歉意挽留,一众西狼使臣都强烈要求尽快离去。是以,在那日赫泰与楚烈当面对质的第三日,西狼使臣一行便离开了金陵城。
梁国使臣在魏国白石河救灾之事渐渐告一段落之后,也向皇上辞行。朝廷再度安排思柔公主出嫁。新上任的钦天监官员测算出的吉日是在五月三十,于是思柔公主再度出嫁之日便定在了五月三十。
而在五月二十九这天,慕容英再次在丹霞阁约见墨紫幽,依旧是在那幢小楼上,名为“扶疏”的雅间里。
墨紫幽到的时候,慕容英正坐在右次间里,那张铺着织锦桌布的圆桌边等她,桌上摆着四样与上次不同的小菜,酒壶和两只酒杯却依旧用的雕花瓷。
右次间的那两扇檀墨色雕花门依旧敞开着,站在扶栏边可以远眺金陵城南面风光。
墨紫幽走进右次间,在圆桌旁坐下,看着慕容英道,“此次多谢你了,你的伤好了么?
“不过擦破点皮,做做样子罢了。”慕容英淡笑道,“秦王如今弄得这般田地,我这点伤也不算白受。”
他拿起雕花瓷酒壶给两只雕花瓷酒杯斟满了酒,然后拿起一杯酒敬墨紫幽,道,“他打你的主意,就是该死。”
墨紫幽听出他语气里的一丝戾气,她拿起另一杯酒,与慕容英同时一饮而尽。她淡淡道,“他该死的又何止是这一件事。”
“可惜看不到他死,我就要走了。”慕容英的语气虽淡,但话中的杀意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
“既然要走,就别再挂心魏国的事情。”墨紫幽淡淡道。她起身走到扶栏前,眺望着金陵城以南的天际,她叹息道,“你看,那南边的天际蓝得透明,多美。”
“是很美。”慕容英笑。
“而你很快就可以站在那片天空下了。”墨紫幽道。
“可我怕是不能不挂心魏国这一片蓝天。”慕容英也起身,走到扶栏前,偏头看墨紫幽。他道,“因为你还在这里。”
墨紫幽别开眼,避开他那满含情意的眼神,转移话题道,“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事想再请你帮个忙?”
“你说。”慕容英道。
“你回到梁国后,烦请你替成王向梁帝讨要官职封赏,务必要让梁帝写成旨意,再交给送亲使萧望之带回。”墨紫幽面无表情道,“你就对梁帝说,反正成王远在魏国,梁国的官职封赏于他无用。这样做反而会让皇上深感受辱。我想,能让大魏皇帝受辱,梁帝一定会很喜欢你给他出的这个主意。”
慕容英一怔,微讶道,“你与成王有何仇怨,要这般害他?”
楚玄先前做为梁国给魏帝贺寿的使者被梁帝派往魏国,已经让魏帝和魏国的满朝文武觉得受到了侮辱。堂堂大魏亲王却要受到梁国皇帝的差遣,还代表梁国前来给魏帝贺寿,这实在是太丢脸面。
而楚玄现在已被魏帝留在了金陵城,梁国的官职和封赏根本于他无用,但若梁帝真下了这样一道旨意让萧望之带回魏国,魏帝只怕是要勃然大怒了。楚玄身为魏国亲王,却受梁国的官职封赏,这是何意?
“我这不是在害他,是在帮他。”墨紫幽淡淡笑,“你不必在意,若是不方便帮我这个忙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