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墨紫幽是为救楚玄而落到如今地步,可楚玄就连自己曾经的老师黄耀宗都舍弃了,却为了个小小女子犹豫不决,实在是让他不解。
“成王是我的救命恩人。”墨紫幽淡淡回答,她说的是众所周知之事,所有人都以为在她来金陵城途中,在白石河水灾时救下她的都是楚玄。
韩忠稍稍眯起眼打量着墨紫幽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他原先也奇怪墨紫幽是墨越青侄女为何却舍弃自身替楚玄顶罪,如今听墨紫幽此言倒是明白了一些,墨紫幽怕是在向楚玄报恩。
那么楚玄又为了什么这么舍不下她?是因为她长得太像楚玄死去的表姐苏雪君,又或者是其他原因?
他虽是断了根的人,但好歹曾经也有妻有子,男人与女人之间不过就那点事。想到这里,他自认为猜到了楚玄舍不下墨紫幽的缘故,颇觉可笑,便对墨紫幽道,“墨四小姐可要好好保重呐,纵然有贵妃娘娘护着,接下来的路也未必好走。”
墨紫幽淡淡看他一眼,忽然笑了,她道,“韩总管,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韩忠有几分诧异的看着她,不明白如今凄惨如她有何交易能与他做,就听她缓缓道,“我可以给你一个除掉全祖清的法子。”
***
司正司的审讯室里,那盆燃烧的炭火和烙铁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铁床,这张铁床很特别,设有缚住四肢的器具,头部所枕的位置被挖空,设了一张铁丝网用以承重,铁丝网下还放置了一个空桶。铁床旁又放了一张铁梨木小几,小几上放着一叠桑皮纸,地上放着几桶水。
全祖清正坐在审讯室里那张太师椅上等着墨紫幽,他的脸上挂着一种嘲讽的微笑,萧贵妃不许他对墨紫幽用刑的口谕已传到司正司。可这司正司里多的是不会留下伤痕的刑罚。
片刻后,几个禁婆押着被送回司正司的墨紫幽进来,一看见她,全祖清便笑起来,“墨四小姐真是能耐啊,竟然能让贵妃娘娘这维护你。”
“萧贵妃娘娘发话说若是你身上再多上一道伤痕,便要了我的命。墨四小姐大约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吧。”全祖清冷笑了一声,“可惜啊,我这司正司里多的是不会留下伤痕,又能让人生不如死的刑罚。”
墨紫幽的目光落在那张铁床上。
看见她的眼神,全祖清顿时笑得更兴奋了,他道,“墨四小姐可知这种刑罚是什么?”
“贴加官。”墨紫幽淡淡道,这种刑罚前世在幽司里曾被楚烈用来吓唬过她好几次,所以她很熟悉。
贴加官是水刑的一种,用薄薄的桑皮纸整张覆在人脸上,再往纸上洒水,湿透的桑皮纸就会紧紧贴在人脸上让人呼吸困难,犹如溺水之感。施刑者施刑时会慢慢地一张一张增加桑皮纸,直到受刑人因为无法呼吸而晕厥或者死去。这刑罚最痛苦之处就在于它不会一击致命,它会让你极缓慢地感受死亡的迫近,让你在渐渐窒息中绝望。
“看样子,墨四小姐很清楚嘛。”全祖清一楞,又冷笑着对着审讯室里的两个禁婆下令来,“给墨四小姐上刑!”
那两个禁婆立刻将墨紫幽身上的棉大衣扯掉,又将她拉到铁床边按在铁床上,将她的四肢缚紧。
“墨四小姐,我敢保证,你受完刑之后身上绝对不会多出一道伤痕。这样,我也算是对贵妃娘娘有交代了。”全祖清一脸得意地从太师椅上站起来,走到铁床边去看墨紫幽。他以为他至少会从墨紫幽眼中看见一丝的恐惧。
可惜,他却失望了。
墨紫幽只是躺在铁床上用她那双长空皎月一般剔透的眸子淡淡看他,明明她是这么脆弱,明明她现在就像是一尾在砧板上任何宰割的鱼。可她面对即将施在自己身上的酷刑如此淡然,如此无动于衷,丝毫不能让他这个施刑人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成就感。
“墨四小姐,你现在似乎还不懂什么叫绝望。”全祖清心中一恼,伸手拿起一张桑皮纸对墨紫幽阴阳怪气地道,“但自我执掌这司正司以来,从我手上审过的男男女女有许多一开始都如你这般硬气的,可最后哪一个不是向着我痛哭求饶只求速死。我有的是百般折磨人的手段,这贴加官不过是其中一种。我再问你一次,你认不认罪?”
墨紫幽笑了一声,闭上眼并不说话。
见墨紫幽如此不识相,全祖清顿时就恨恨咬牙,满脸阴毒地将手上那张桑皮纸狠狠盖在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