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萧劫?天泽三皇子,那位北境的战神?”顾平宁听闻后低眉深思,低低道,“是他要杀我。”
要说幕后凶手是天泽留京的质子也不算太出乎意料,左右不过是想要破坏顾家皇家结亲。
杀了顾平宁,能嫁祸给关家最好,再不济也能在顾子蠡夫妇中心中埋下一根刺。以后不管是哪家的女儿嫁给安王,顾府都会记得因为皇家赐婚,他们折了一个千疼万爱的女儿。
这招本不算太糟。
可现在顾平宁未伤到分毫,萧劫倒是暴露了一干二净,怎么看都不像是出自用兵如神计的萧劫之手啊!
再加上顾平宁从未忘记那刺客死前的那句话。
这只是开始,你躲不掉的。
这话当时听着像是诅咒,可事后细细想来,顾平宁却觉得那更像是一种挑衅,是背后之人对誓要杀她的诛心之言。
蔺耀阳一大早得了消息就急匆匆跑来顾府告知,可现在自家未来王妃喃喃自语了一句,就开始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咳。”蔺耀阳假装低咳了一声,努力按住飞扬的语调沉稳道,“现在背后凶手已经囚在刑部大牢,你也可以安心出门,不必日日担忧了。”
“多谢殿下。”顾平宁回神,看安王闪亮亮的眼睛,垂了半眸低声道,“殿下,我想见一见萧劫,此事还想请殿下帮忙。”
这还是顾平宁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请他帮忙,蔺耀阳心下激动,拍着胸脯保证道:“人就在刑部,你想见我就带你过去……”
话说到一半又仿佛突然想起什么,掩嘴咳了一声:“我是说此事不难,只是牢房阴湿,你身子弱,不宜久待。”
这位比自己还小上一个月的安王殿下极力装老成的样子颇为有趣,顾平宁刚刚的万千思虑都被冲散了一大半,忍不住心痒痒想要打趣两句,可一晃神看到那双墨黑明亮的眼睛,又想起一直搁在心里之事。
“殿下,上次的酒味道可还好?”
蔺耀阳不好意思说自己根本没舍得尝,而是当做定情信物仔仔细细珍藏起来,因此支吾了两句含糊过去。
顾平宁少与人道歉,业务甚不熟练,东拉西扯了好几句才低低道:“殿下,我先前对殿下有所欺瞒,实非不得已,还请殿下见谅。”
平心而论这歉道的实在敷衍,既未提其事,又未道其因,只寥寥一句不得已,却是什么也没细说。
可蔺耀阳听此言却一下子亮了眼光,目中灼灼,仿若坠入了散片的星星:“无、无妨,你今日坦言相告,我真的很高兴。”
顾平宁显然也没料到这人如此好哄,心里搁了好几日的石头落了地,语气也变得松快:“殿下往日言行姿态便很好,无须如今日这般说话。”
学老成学的不伦不类,反倒失了少年人锐气爽直。
蔺耀阳在心里吐槽瞎出主意的自家皇兄,说什么好不容易从顾含光那里探得的情报,说顾平宁喜欢沉稳内敛些的男子。
现在可好,画虎不成反类犬,有没有沉稳内敛不知道,未来王妃眼里的笑意他倒是看得真切。
“咳咳咳。”身体康健的安王殿下今日不知第几次咳嗽,偏着头不去看顾平宁,僵硬地转移话题,“你不是说想去见萧劫吗?我们现在就走吧。”
顾平宁心情甚好地看着安王一点点变红的耳根子,突然觉得,好像自从赐婚后,她的日子倒不想往日那般无聊无趣了。
这般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顾平宁见到牢狱中萧劫。
这位大名鼎鼎的北境战神还如同上回在国宴上见到一般,面容温和,满身书卷味,见到蔺耀阳推着顾平宁的轮椅进来也不意外,依旧行了一个在标准不过的大越官礼:“多日未见,顾大姑娘风采依旧啊。”
顾平宁也笑得温和,柔声道:“托三皇子的福,风采不敢当,只是小命还在而已。”
萧劫盯着顾平宁看,像是要透过这一幅柔柔弱弱的皮囊,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一个怎样的顾家人。
顾平宁大大方方任由他看,见人好半晌不说话,还主动对身旁的蔺耀阳道:“殿下,我有些话想问他,殿下可否在外等我?”
蔺耀阳今日得了顾平宁一句含糊的坦白,情绪空前高涨,只重复了一遍“牢房湿冷,不可多待”,便爽快地带着人退出,只留了顾平宁独自问话。
萧劫见安王已走,转头对着顾平宁温和道:“你想问什么?问我为什么要杀你吗?”
语气之平静,仿佛不是在说杀人之事,而是在谈论今日天气如何。
顾平宁将轮椅往前推了一步,语调也平和:“我过来是想问问,那此刻服毒前说的那句话,是三皇子借他的口,给我下的战书吗?”
“这只是开始,我躲不掉的。”顾平宁一字一句重复此言,而后奇怪地看向牢中之人,“可我好奇,三皇子现下已经身陷囚狱,又要如何杀死我呢?”
萧劫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战书?顾姑娘怎么会这么想呢?常人听到此言可不会觉得这是战书,更像是诅咒不是吗?而且顾姑娘说的在理,我这都自身难保了,还怎么敢杀你呢?”
“三皇子有什么不敢的呢?”顾平宁想到外面还有人在等她,也懒得在这和人绕弯弯,“我听阿玉说起过你在战场上的行事作风,这针对我的两回刺杀倒不像是你的手笔,扫尾还如此不干净,三皇子这是等不及……”
“想求死吗?”
第23章
顾平宁可谓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萧劫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丢开了那股子书生意味哈哈大笑:“顾大姑娘说的可真有意思,我怎么就不想活了?你又从哪里看出我想求死了?”
顾平宁拿出帕子掩了掩嘴,慢条斯理道:“我今日可不是同三皇子交心来了。”
“哦?那顾姑娘是来做什么?”
“我是来问问三皇子,我躲不过去的后手是什么?”
萧劫摇头晃脑啧啧道:“刚刚还觉得顾姑娘是个有趣之人,怎么又突然问蠢问题呢?”
顾平宁也跟着摇头,不紧不慢地提起了另一事:“听闻三皇子幼时过得不好,贵人冷眼,奴仆欺辱,很是艰难。一直到成年后在军中大放异彩,才有了些正常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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