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琦见一击不中,飞速抽出第二根银丝直直射出。
这一次顾平宁没有再动手,只冷眼看着那根银丝还未到她眼前,便软软落下去。
一同倒下的,还有牢门边上的金琦。
顾平宁随手收回鞭子,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新制的牛毛针,涂了些药,五皇子还是第一个尝试其中滋味的人呢。”
“你……”金琦全身失了力气倒在地上,华贵的白色锦袍沾了灰,语气也终于不再带笑,“你什么时候……”
“哦,为了省些力气,我将后退和射针的按钮合在一起了,也是新尝试。”
这番动静不小,被惊动的蔺耀阳率先冲进来:“怎么回事?阿宁,阿宁你没事吧?”
太子上前去探金琦的脉搏,厉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平宁看了神色难辨的太子一眼,淡淡道:“他要杀我,用蛛丝缠绕的银线,大理寺将人关进来前搜身搜的挺马虎呀。”
蔺耀阳闻言当场抽出了剑直指地上的金琦,却不料被太子拦下:“小六把剑放下!”
“皇兄?”蔺耀阳看着拦在金琦前的太子,愣在原地,“你怎么护着……”
“殿下。他要杀我,可这不是没成功嘛。你当心着点,小心伤口崩裂。”
顾平宁将蛇皮鞭重新藏进轮椅的暗格,然后推着轮椅靠近牢门,“五皇子这三脚猫的功夫,却敢在此处对我动手,想必是有什么可以保住命的东西,这才有恃无恐。”
太子站在牢门前沉默,似乎是默认了她的说法。
顾平宁也没在此刻刨根问底,她伸手去拉了蔺耀阳的袖子,示意两人先回府。
太子犹豫了一瞬,见金琦的耳孔处缓缓流出一道血,最终还是开口问道:“他中的是什么毒?”
“算不上毒,会使他全身乏力几个时辰罢了。”顾平宁没回头,在走到拐弯处是才补了一句,“或许七窍中的几处还会流点血,我也不清楚,毕竟头一回使,不过死不了人的。”
等上了马车,顾平宁才觉得奇怪,开口问道:“我哥哥呢?”
蔺耀阳脸色不太好,像是还在为牢内之事生气,闻言皱着眉道:“顾府的下人将他叫走了,不过没说什么事。”
让下人到大理寺找人?
顾平宁心里担忧,怕家里出了什么事清。可大越的习俗新婚的前三天新嫁娘不好回娘家,除非是在夫家遭受了什么无法忍受的苛待,才会提前回门跟家里人诉苦。
马车一路前行,等两人回到府里,忧心家里人的顾平宁才发现蔺耀阳的伤口崩裂了。不过冬日里衣裳穿得厚,蔺耀阳又死忍着,才一直没有露出端倪。
顾平宁平静的表情绷不住了,一边让人去请太医一边责怪道:“殿下伤口裂开了怎么也不说,疼不疼?”
蔺耀阳其实疼得很,但此刻他的注意力不在这上面,他皱着眉头,看着顾平宁的眼睛问道:“阿宁,金琦为什么要杀你?除了他,到底还有什么人要杀你?”
顾平宁对上他满是担忧的眼睛,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殿下不必担心,你不是都看到了,我并非没有自保之力。”
“可是我害怕。”蔺耀阳话里说着害怕,语气却倔的很,“我之前总觉得自己立场不够,所以一直忍着没问。可昨日和今日,仅仅两日,你就在我眼前被刺杀两回。阿宁,我真的害怕你遭遇危险,害怕自己无法保护你。”
顾平宁突然说不出话来。她不是什么事事需要靠人保护的性子,也一直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负担起自己的安全和人生。
可是这一刻,她好像觉得有个人能够听她说一说脑海里思路或许也不错。
等太医重新包扎完伤口后,顾平宁理了理思绪,简单将今日牢狱内发生的事情说了。
蔺耀阳越听越惊讶,到后来忍不住失态高声问道:“这么多人要杀你,是因为萧劫说杀了你可以换一样东西?”
“对,不过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人如此前赴后继、用尽手段也要得到。”顾平宁一把按住激动的快要跳起来的安王殿下,淡淡道,“这个我还没有头绪。”
蔺耀阳根本冷静不下来,现在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数倍。
金琦的话说明了什么,说明根本不是某一方的势力杀顾平宁,而是所有对那件东西感兴趣的人都可能在这件事情里掺上一脚。这完全就是防不胜防好不好?
“不是,那个萧劫怎么回事,什么深仇大怨要这样害人?”
这简直就是死了也要拉你垫背的具象版操作啊!
顾平宁语气无辜:“其实我就见过他两回,也谈不上什么仇怨。”
但这一回蔺耀阳没有被糊弄过去,他突然想起顾平宁当时在萧劫被关押的时候特意去见过对方,说起来那一回还是他开后门将人带进去的。
而就在顾平宁见过萧劫的当天晚上,萧劫在狱中自尽了。
这样发散联想一下,蔺耀阳根本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这其中没有隐情。
蔺耀阳脸上的疑惑和不信写的明明白白,可顾平宁是真的觉得自个儿冤枉的很。
“萧劫本就有求死之心,我不过就是帮他把求死之心坐实了而已。”顾平宁摊了摊手,直言道,“我是猜到他当初杀我不成,可能会留下什么后手。但是我真的没想到他会摆出这幅重金悬赏的架势,非要取了我的命。不对,不是重金,是一件各方势力都想要的东西,到底会是什么呢?”
蔺耀阳听着这话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他家王妃好像对有人、有很多人要杀她这件事一点也不紧张,更别提什么慌张害怕之类的情绪了。
她对于自己的命,是不是太淡定了一点?
不过这会儿他也没细想这事,而是顺着顾平宁的话说下去:“那件东西,金琦是知道的。只是皇兄……”蔺耀阳停顿了一下,回想起太子呵斥他放下剑的样子,语气里满是疑惑,“皇兄好像护着他。”
被自家弟弟点名的太子殿下此时正在大理寺的牢房内,一手掐着金琦纤细的脖子,一字一句质问道:“你竟敢在这里对顾平宁动手?”
金琦那张漂亮的脸蛋因为无法呼吸而涨的通红,可面上却没有什么惊慌的神色。他盯着暴怒的太子殿下,张开嘴无声地比划了两个字:
“安——王——”
太子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松开了手。
“咳咳咳。”金琦此时身上的药效还没散,软绵绵倒在地上后,耳朵孔里又渗出不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