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耀阳二话不说立刻用右手掐住左手的脉搏。
“不是不是,殿下干什么下手这么重?”顾平宁拉开他的手,看着他左手腕上浮现出一个月牙形的指甲印,皱着眉头亲自上手指正道:“是用指腹压着脉搏,像这样……”
后面的话蔺耀阳根本就没听清,顾平宁柔软的手指按在他的脉搏上,整个人又凑过来靠的极近,蔺耀阳一低头,就能闻到她清浅香甜的呼吸。
心脏砰砰砰直跳,被握在手里的脉搏也跟着欢快地蹦跶,就像是有一只小小鹿从他的心脏出发,游走在全身的经脉中,最后回到他的脑子里,发出烟火绽放的雀跃之音。
“殿下,殿下,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好了?”
蔺耀阳看着顾平宁关切的小眼神,不自觉张口道:
“嗝——”
神呐,降个雷来带走他算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飞叶的那瓶药起了作用,这两天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各种做梦,梦里有皇兄教他读书写字,有父皇带着他逛私库,但最多的还是阿宁冷冷淡淡看着他的样子。
就在昨天凌晨的时候,他梦见自个儿红着脸和阿宁表白,表白的地点看起来还特别奇怪,很像是一件牢房,他就在牢房内,对阿宁说我喜欢你。
但阿宁的反应好像、好像有那么一丝丝尴尬,她眼神躲闪飘忽不定,好半响才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我……”
然后蔺耀阳就醒了。
他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开始怀疑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自个儿都只是单方面无望的单恋。
阿宁她,或许真的是因为赐婚圣旨而不得不嫁给他,否则顾含光那个妹控,又怎么会说出和离的话?
想通这点后蔺耀阳躺在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才终于下定决心要在阿宁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要努力表现出自己优秀又可靠的一面啊,争取能让阿宁早日喜欢上自己。
可、可现在,简直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还表现什么优秀可靠,阿宁这会儿铁定已经在心里给他画了鲜红的大叉叉,并且倒扣十分了啊啊!
马车突然停了,车外传来车夫的声音:“王爷,王妃,已经到了。”
蔺耀阳推着顾平宁的轮椅往御书房走的时候还在绝望地打嗝,一下一下,跟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似的。
顾平宁看不下去,忍不住开口继续说那些个不怎么靠谱的偏方:“殿下,我听说打嗝的时候,只要高举双手,然后在地上蹦跶两下就没事了,你,要不要试一下?”
大庭广众的,手举高高原地跳,有那么一点点小羞耻。
但这么一直打着嗝去见昭武帝也不像样啊。
于是单纯的安王殿下悄咪咪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后,终于犹犹豫豫将颤巍巍的爪子高高举起,然后在原地蹦了两下。
御书房内,刚刚批完折子的昭武帝低头喝了一口茶,招来张公公问道:“不是说小六他们和你一同进宫的吗,怎么都这个点了,还没见着人啊?”
张公公想着刚刚看到的那一幕,真不确定是他年老所以眼睛花了,还是安王殿下失了忆所以脑子也坏了,因此支支吾吾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昭武帝本就因为昨夜里那一场差点得逞的刺杀而心情烦躁,这会儿见自己贴身的大太监还一副有事瞒着自己的样子,忍不住将手里的茶杯重重放在案桌上,沉下声音道:“到底怎么回事?”
张公公“啪”地一声跪下以头磕地:“回禀陛下,安王殿下和安王妃确实已经进了宫,只是不知怎的,没走两步就停住了。”
“停住了?”昭武帝在一瞬间想了很多,其中最大的可能性是小六和昨夜之事脱不了干系,这会儿怕被事后清算,因此进宫之后又临阵害怕想脱逃了。
“是,停住了,然后安王殿下他、他举着手在原地蹦跳。”
举手蹦跳,这是什么事先约定好的暗号吗?
昭武帝脑子里的阴谋论还没转完,已经有人来回禀安王夫妇正在御书房门口求见。
“宣!”
昭武帝高坐在案台后面,冷眼看着自己的幼子推着顾平宁的轮椅进来,然后弯腰拱手行礼:“儿臣参见父皇嗝——”
嗯?
顾平宁跟着草草行了礼,然后看着昭武帝不好意思道:“父皇能不能赐杯水,殿下这一路上都在打嗝,看着都难受。”
昭武帝一脸黑线地看着满脸无辜的儿子,头疼地挥了挥手让人把水端上来。
“殿下,别像刚刚那样咕咚咕咚,你含一大口,然后分七小口飞快咽下去。”
蔺耀阳因为这打嗝已经恨不得将今天这一天都毁尸灭迹倒带重来,眼见这会儿丢人已经丢到御书房了,他也干脆破罐子破摔,捧着大茶杯一大口下去。
“怎么样,好些了吗?”
“我……”蔺耀阳手里还握着杯子,正要说自个儿没事,开口又是一个响亮的“嗝”。
昭武帝被这一出闹得脑门疼,转头吩咐道:“传太医。”
“不、不用。”蔺耀阳尴尬地耳根子都烫起来,他将手里的杯子交还给宫女,避开昭武帝和顾平宁的眼神小声道,“刚刚水喝太多了,打了一个饱嗝。”
顾平宁松了口气。
昭武帝已经被折腾地没了脾气,他急急忙忙瞒着太子将人照进宫来,本来是为了好好盘问一番的。
但现在看着自己小儿子这傻乎乎的模样,昭武帝又觉得自己之前猜测的那些个阴谋诡计,实在是太抬举他了。
“罢了。”昭武帝自认为养了小六十几年也不至于看走眼,于是放弃了拐弯抹角直接道,“昨夜宫里有人行刺,贼人已经伏诛,是云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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