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1 / 2)

好香!所有人的念头都只有一个。

明明吃了一大盆竹鼠肉和两个窝窝头,肠胃已经初步得到满足,此时五脏庙和馋虫却齐齐叫嚣起来。

一大锅菌子熬煮之后,水分渐渐蒸发,菌子体积也缩小不少,只剩下一大盆。汤汁变得有些浓稠,像勾了芡,菌子在灯光下显得油润润的。

不需要招呼,十几双筷子一齐伸出,夹起菌子来不及吹就直接塞进嘴里。

烫!烫得张着嘴拼命吸气,却舍不得吐出去。

太鲜了!他们从不知道野生菌子也这么美味!

羊肚菌吸饱了汤汁,一咬下去就迸溅出来,滚烫鲜美。青头菌滑溜溜,又脆又清甜。红菇有一种特殊的香味,牙齿轻轻一咬就迸裂开来。还有干巴菌,口感比较柴,需要细细地嚼,能咀嚼出牛肉的香味。

还有这菌子汤!浓稠滑溜,各种菌类混合在一起,碰撞出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奇美鲜香。一口哧溜咽下肚,还能尝到煮得稀烂香甜的蒜瓣和入口既化的米粒从舌尖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这是嗅觉和味觉的双重享受。

大家伙吃到后面,都忘了谦虚礼让,两个男知青为了争抢最后小半碗汤差点打起来。

沈晏也连喝了几碗汤,喝得鼻尖冒汗,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不由得看向坐在对面的程遥遥。他从不知道程遥遥做得这样一手好菜。

程遥遥不过喝了两碗就停下了,手托着下巴,花瓣一样的唇边带着笑。她坐在一堆闹哄哄的人群里,坐在简陋无比的饭桌旁,却仍给人一种高贵遥远,高高在上的距离感。

程遥遥的美丽太过珍贵,注定是不属于这里的。

可她曾经可以属于他,唾手可得。

这个“曾经”让沈晏心里忽然涌上一阵难以言喻的遗憾和惆怅,隐隐地,他发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晚上,程遥遥又为洗澡的事头疼了一回。她今天上山弄得一身脏兮兮,更别提一条蛇掉在她身上,那件衣服她都不想要了。

张晓枫提醒程遥遥宿舍湿气重,让她别晚上洗头洗澡,程遥遥还是坚持洗了。

这年头没有洗发水一说,原主只有一块上海牌香皂,桃花味的,充当洗发水和沐浴露。

程遥遥洗完澡,穿着干净睡裙,香喷喷地坐在床沿上擦头发。

韩茵嘲笑她:“你真是资本家的小姐,穷讲究,每天都要这么洗,多费香皂。”

程遥遥不理她,把乌黑浓密的长发擦干净散在肩头,晃着一双莹白修长的小腿,叹道:“这破宿舍连个洗澡间都没有,我真是受不了了。”

张晓枫笑道:“你别急,听说村里正在开会,商量把我们安置到村民家里呢。”

韩茵连忙翻身爬起来:“真的?什么时候?我们住进来都快三个月了,他们真的商量好了?”

甜水村没有几间空屋子,这些年陆陆续续来了一些下放的臭老九,都住进去了。上头忽然来了十个知青,可把干部们愁坏了。

一群身娇肉贵的知识青年安置在哪儿都不合适,只好先把他们哄到这空宿舍里。知青们在这地方住得苦不堪言,闹腾过好几回呢。

一听见张晓枫和韩英的话,连程诺诺和刘敏霞都忍不住竖起耳朵听。

张晓枫道:“我只是听大队长透了句口风,具体什么时候,能不能解决,我也不太清楚。”

韩茵道:“嘁,害我白高兴一场。”

程遥遥若有所思。宿舍肯定是搬得成的,原书里程遥遥第一次惹谢三厌烦,就是因为她想住进谢三家。

谢三家的宅子是村里最气派阔气的,毕竟是地主家,跟村里的民宅不可同日而语。那是正经的两进宅院,青砖黛瓦,冬暖夏凉。

知青们搬宿舍的时候,自己进村查看环境,原主一眼就看中了谢三家,非要住进去,跟谢三妹妹和原书女主起了冲突。后来原主耍手段嫁给谢三,一大半是因为谢三后期崛起了,一小半也是看中了这所宅子 。

程遥遥想到谢三那双狭长狠戾的眼眸,还有杀鼠如麻的狠劲儿,缩了缩脖子。

她到时候找一户离谢三家最远的住。哼。

几人说说笑笑,还是张晓枫催促道:“早点睡吧,明天一早还要下地干活。”

听到这个,众人齐齐发出一声哀嚎。程遥遥直接倒在被子上叫道:“我……我肚子痛,头痛,浑身都痛,我明天怕是起不来了。”

“你少来了!”韩茵拿枕头砸他,两人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谁知到了后半夜,程遥遥真的不舒服起来,口干舌燥地渴醒了。

肯定是程诺诺烧的竹鼠太辣了。

程遥遥轻手轻脚地下床,趁着月光倒水喝。这年代的月亮明晃晃,巨大的一轮挂在当空,月明如水,程遥遥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院子里站着个长头发白裙子的人!

程遥遥水洒了一手,险些叫出声。再定睛一看,那不是程诺诺吗?转头看炕上,程诺诺的铺位果然是空的。

院子里,程诺诺手里举着个东西,行为十分诡异。

只见程诺诺高高举起手里的东西对着月亮,过了好一会儿又低头细看,一会儿还狠狠跺脚。她是在梦游,还是在搞什么迷信活动?

程遥遥看了一会儿,索然无味,打着哈欠爬上床睡觉了。

第14章 插秧和蚂蟥

芒种。

秀丽的田园风光里,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男女老少们挽着裤腿,弯腰把嫩绿色秧苗移栽到水田里。这些秧苗必须赶在梅雨季节前移栽完,否则会影响到产量。

嫩绿秧苗栽种下去,整整齐齐地点缀在水田里,风吹过,波光粼粼煞是好看。可惜程遥遥完全无心欣赏。

程遥遥挽着裤腿踩在烂泥里,头皮被太阳晒得滚烫,机械地重复着手上的动作,汗水流进眼睛里刺激得她睁不开眼睛,也没法儿擦——她满手都是泥。

这一大片责任田被划分成一条条,每人承包一片。程遥遥分到了靠近中间的一片,这一片比较短,已经是照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