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奶奶气得狠狠抽了他好几下,谢昭还道:“奶奶,仔细手疼。”
“你……你这个犟种!”谢奶奶气得手抖。
自家孙子在想什么,谢奶奶是越来越不明白了。一个是无理也要犟三分的娇娇,一个是闷油瓶的天生犟种。这两个冤家对着犟上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个了结。
谢奶奶气得胸口发闷,索性撇到脑后不管了,招呼小肥猫:“犟犟,不管你哥了,咱们厨房吃鸡肉去。”
谢昭道:”我也饿了。“
谢奶奶又抄起锅铲抽他:“你还想吃鸡肉?你给我滚!”
小肥猫后爪一蹬谢昭脑袋,跳下地去,屁颠屁颠追着谢奶奶进厨房了:“嗯!嗯!”
犟犟已经不是梨子大的小奶猫了,那一爪的后坐力让谢昭不禁怀疑,刚才蹬他脑袋的到底是猫还是野猪。谢奶奶或者谢绯经得起它这么一蹬?
厨房里,犟犟直起前爪搭在谢奶奶膝盖上,吃着谢奶奶喂的鸡肉,时不时喵呜一声,叫得又甜又软。小肉垫在谢奶奶膝盖上轻轻踩着,甜得谢奶奶直叫心肝儿。
谢昭一直都没看清一个事实:全家能让犟犟这么粗暴踩头的,只有他一个而已。
还是谢绯心疼哥哥,催着谢奶奶开饭。到底是心爱的孙子,又辛苦了一路,谢奶奶很快就把饭开出来了。
红烧鸡肉,焖南瓜,白灼秋葵,清炒毛豆,配上热腾腾的白面馒头。谢昭一手拿馒头,一手夹着鸡肉大口吃着。谢奶奶和谢绯则对那瓶秃黄油惊为天人,谢奶奶挖出一勺让谢绯蘸馒头吃,剩下的小心收好。
“明儿让你哥去换几斤杂面,拌这酱吃才香呢!也就遥遥这丫头才想得出这么好吃的东西。”
听到程遥遥的名字,谢昭筷子一顿,谢奶奶又说了一遍他才应了:“嗯。家里面不多了吧?我明天去粮站背点回来。”
谢绯趁机冲谢昭挤挤眼睛:“哥哥,纺织厂通知我明天交政审材料呢。”
谢昭道:“没忘。明天你跟我一起进城。”
谢绯激动得眼睛放光,偷偷看了谢奶奶一眼。谢奶奶往谢昭碗里夹了块鸡肉,道:“小绯的资料上回不是交过了?是出了啥问题?”
谢绯一下子慌了,谢昭不疾不徐咽下肉,道:“有些章不全,要本人去一趟。没事。”
谢奶奶还是有些不放心。谢家的成分这么高,虽说最近越来越多右派平反,社会主流对于他们的歧视和排挤仍然很严重。纺织厂可是个抢手的金饭碗,她家小绯真的能进?
谢昭认真道:“您放心。”
谢奶奶看着自家越发沉稳的孙子,总算点了点头:“哎。”
谢绯急急忙忙吃完饭,就忙跑去翻看谢昭带回来的礼物了。谢昭是个好哥哥,从前出门扛活儿,也不忘给自家妹妹带一块麦芽糖或小玩意儿。现在有了钱,买的东西越发多。
瓷盒美人画的鸭蛋粉,桂花香头油,采芝斋酥糖,稻香村糕点,流水般柔软光滑的丝绸,颜色鲜亮的羊毛线,最新款式的连衣裙……
谢绯拿起那条裙子展开看了看,尖叫起来。
一道黄影嗖地窜出来,犟犟喵嗷喵嗷地叫着,不由分说给了谢昭一爪子。
谢昭:“……”
谢奶奶也从厨房出来,道:“怎么了?”
谢绯激动地冲过去,向谢奶奶展示自己的新裙子:“奶奶,您看!这是我的新裙子,我有新裙子了!”
“嗨!吓我一跳,跟遥遥学得一惊一乍的。”谢奶奶眯起眼,认真端详着这条裙子:“是好看!料子也好。不是昭哥儿挑的吧?”
谢绯机灵道:“肯定是遥遥姐挑的,她最会打扮了!”
谢昭把几块布料和毛线推出来:“这都是遥遥给你买的,还有奶奶的。”
是女人就没有不爱这些的。谢奶奶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还有我的?这毛线好,颜色大方!”
谢绯拿着块枣红色暗纹布料在谢奶奶身上比划,笑道:“这件正好做身棉袄过年穿!”
谢奶奶乐得眼角皱纹舒展开来,忽然一眼瞥见自家孙子,又往他脑门上戳了一下:“赶紧把遥遥给我哄回来!”
谢昭拿起一包点心转头就走。谢奶奶追问道:”哪儿去?“
谢昭头也不回:“大队长家!”
“这犟种!”谢奶奶嗔道。
谢绯一边宝贝地叠好裙子,一边道:“奶奶,我哥才回家,您别总骂他。遥遥姐不回家,我哥肯定比咱们都难过。”
谢奶奶气道:“他难过?这臭小子当自己在熬鹰呢!也不怕遥遥真跑了。”
谢绯茫然道:“什么意思?”
“姑娘家家的少打听这些!”谢奶奶训她,“我看啊,你哥跟遥遥这自由恋爱也不是啥好事儿,我跟你爷爷那会儿,洞房当晚才见到第一面,不一样过得好好的?看他们俩跟冤家似的,还不如我们!”
谢绯鼓起脸。她是最拥护程遥遥和谢昭的恋爱的,听到谢奶奶这话就生气,又不敢反驳,嘀嘀咕咕道:“您这是宣扬封建,小心被改造。”
“你还敢教育我了?”谢奶奶掐她:“我已经改造好了!去,把这些东西收好了,别让人瞧见。”
谢家的日子如今好过起来,但也不能一步登天,让人看见这么多好东西又要生是非了。
忙了一年,冬日终于有了闲暇。村里人不是围在村口晒太阳闲聊,就是在家里休息。
支书家亮堂整洁的堂屋里,王翠萍剥着花生米,支书披着棉袄,就着一小碟花生米喝酒。大儿子在村里当副队长,二儿子在城里公安局,三儿子林家骏最近也有了长进。支书心里舒坦,端起小酒盅“滋”地抿了口,门就砰地被踢开了。
支书惊得手一抖,酒全撒棉袄上了:“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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