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程遥遥委委屈屈道。
谢昭胸膛震动,仿佛低笑了声:“妹妹是在担心我。”
“你还笑呢!”程遥遥严肃道:“我去找了荣导,荣导说你的事情不简单,严重的话可能要坐牢的。”
黑暗是暧昧的催生剂,程遥遥就坐在自己腿上,吐气如兰。谢昭的手渐渐不老实起来,程遥遥扯他的脸:”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有。”谢昭的注意力全在手上,漫不经心道:“妹妹别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程遥遥更急了,“你到底是不是还在碰黄金啊?钢材又是怎么回事?”
“我听妹妹的话,苏州开始就没碰黄货了。”谢昭低下头去,声音含糊道,“没事的……”
程遥遥摸着谢昭后颈上毛刺刺的发茬儿,兀自琢磨着:“可是连荣导的面子都没用……是徐南方那伙人干的,我知道!等我腾出空来,我非要撕他个满脸开花……唔!你干嘛?!”
程遥遥终于发现了谢昭的所作所为,压低了嗓音道:“你干什么……外头有人,谢昭,外头有人!”
“嘘。”谢昭扣紧程遥遥不盈一握的腰肢,“这里隔音不好。”
程遥遥浑身一僵,长长睫毛蝴蝶般颤抖个不停,咬住了唇。
……
程遥遥整理好领口才起身,腿一软差点跌倒,忙稳住了。身后谢昭仿佛笑了一声,她顿时气冲冲地大步冲向门口,
打开门前,程遥遥又忍不住转头,郑重其事地对谢昭道:“你放心,你一定会没事的!”
谢昭深深地望着她,温柔道:“我相信妹妹。”
程遥遥深吸口气,推开门去。外头十分明亮,暖烘烘的,带着一股浑浊的气味。副队长探头探脑往里看,又在程遥遥身上打量:“你怎么进去那么久,吓死我了。”
程遥遥心里一虚,凶巴巴道:“你还问我!你每天就给他吃清水和馒头,你好意思吗你!”
“嘿,你是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我能给他吃的就不错了。”副队长大呼冤枉。哪一个被抓进来的有谢昭这么好的待遇?何况谢昭还是多方关照严加看管的重点对象?
程遥遥气气的理了理长发,又塞了一点粮票给他:“反正,你好好关照他!”
副队长眉开眼笑,只要不让他帮谢昭越狱,一切都不是问题:“你就放心吧!”
被谢昭一耽误,天色不早了,程遥遥喊了辆人力车直奔杨姐那儿。杨姐早就备下了食材,程遥遥洗了手,系上围裙,一头扎进了厨房。
从前做菜是为了兴趣,今天做菜却是为了救谢昭。程遥遥满脸严肃,直把厨房当作战场,使出了看家的本领来。她砍骨头的那气势,直叫杨姐看出了杀气。
杨姐带着大女儿在一边打下手,看得大开眼界。杨姐小声吩咐着女儿:“好好看,好好学,学着一招半式够你们受用的!”
在杨姐看来,程遥遥光是一手刀工怕就学了十几年。她那些菜色,自己更是闻所未闻:“遥遥,你这做的不是中国菜吧?”
“你不是说,徐局长在云南干过十几年,常念叨那边的傣族菜?”程遥遥把香茅一根根捆到腌制好的排骨上,道:“这是傣族的口味。”
杨姐大为佩服:“你连云南菜也会做!”
程遥遥心道我连泰国菜也会做呢。云南那边多傣族,做菜爱放香料,爱酸辣,许多菜的口味跟泰国菜其实相通。特别是云南的香草酸辣火锅,跟冬阴功汤是一个味道。程遥遥把自己会做的泰国菜跟傣味菜结合起来,糊弄这些人还是够的。
程遥遥揭开一边的锅盖,拨了拨锅里的汤,把友谊商店买的椰浆倒了进去,香气立刻发生了质的变化,从单薄刺鼻的酸辛变得浓而不腻,醇而不失清新。
杨姐的小女儿飞奔着跑来:“客人来了!”
“那我去招呼了。“杨姐吩咐大女儿留下打下手,忙跑前头招呼客人去了。
程遥遥深吸口气,炸排骨的手都有些抖。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担心自己的菜没办法打动别人……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菜上,锅里的排骨很快就变得焦黄,青色的香茅汁液散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柠檬的气味。
程遥遥把排骨摆在牌子里,周围点缀上一圈青色的柠檬片,又放上一小棵嫩绿的薄荷。对杨姐的女儿道:”端出去吧。“
香茅炸排骨,椰香泡椒炒牛柳,香茅炸虾,柠檬手撕鸡,薄荷牛腩,油鸡枞……一道道菜端出去,杨姐和两个女儿忙得脚不沾地,程遥遥想问问情况都不行。
好半天,杨姐才抽身从前头回来,端起晾着的茶一口气灌了大半杯:”可累死我了。”
程遥遥忙道:“情况怎么样?”
杨姐笑道:”客人们喜欢得很!说香气挺奇怪,可越吃越上瘾!特别是徐局,问了好几次我是怎么做出来的这些菜!我哪儿敢说实话啊,我说听说他喜欢吃傣味菜,我就特地打听着学,好不好吃呢是个心意。他可满意了!“
程遥遥的心重重落回了原地,笑道:“那我的事应该没问题的?”
“我劝你别抱太大希望。”杨姐道,“我刚才听了一耳朵,他们遇上麻烦事儿了,心情都差着呢。”
程遥遥道:“我不管!反正我……反正我豁出去了。”谢昭再被关下去,更不知道有什么变数呢。程遥遥摸摸自己的小荷包,她今天可把全部家当都带出来了,只希望这位局长是个贪财不贪色的。
杨姐也没让程遥遥失望,客人们散去后,她单独把徐局留了一下,说是专门做了份椰浆芒果饭,让他带回家给爱人尝尝。徐局喝了点酒,坐着散散,忽然门帘子一动走出个人来。
徐局一抬头,美人画似的一个姑娘,妖妖娇娇,徐局酒登时醒了大半:“这是什么意思?”
程遥遥开门见山道:“徐局长,我有点事儿求您帮忙。”
徐局这才明白这不是在引他犯作风错误呢,放下心来,又升起了怒气:“有什么事等我上班再谈,杨姐怎么带头坏自己的规矩!”
“您别怪杨姐,是我求她的。”程遥遥忙央求道,“徐局长……”
徐局道:“这里没有什么局长。”
程遥遥立刻改口:“徐叔叔!”
徐局差点绷不住脸,还挺机灵,一上来把自己抬了辈分,是怕自己犯作风错误?
程遥遥又叫了一声:“徐叔叔,我真的有重要的事。”
程遥遥这种姑娘的恳求,很少有男人能拒绝,洁身自好的徐局也忍不住想听听她有什么事要求自己的:“你到底有什么事?”
程遥遥便一五一十把谢昭的事说了,她不提黄金和钢槽的事,只说谢昭才来上海几天,是为了看自己,怎么会去倒卖蟹黄酱呢?那群人肯定是诬蔑谢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