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装!”程遥遥气得一股脑把徐南方的话都说了,“我以为是徐南方干的,原来幕后黑手是你!”
原书里谢昭的一场牢狱之灾就是拜陆青棠所赐。程遥遥一直以为这一世能躲过,原来去年就已经安排上了。
陆青棠何等聪明,心念电转间就明白过来:“我不知道。小绯,我只是帮朋友一个小忙,并不知道那人是你哥哥。那时候我们还不认识……”
谢绯打断他的话:“你可以为了朋友的一个小忙,就随便诬陷别人,毁了别人的前程?”
那双小鹿眼含着泪,明亮地刺痛了陆青棠的眼睛。在他的认知里,谢绯的话幼稚得可笑,此刻他却笑不出来。
他有种踩在悬崖边上的失重感,轻声道:“小绯,对不起,我会弥补。”
谢绯嗓音小小的,再愤怒也不会高声,说出的话却带着谢家人的执拗:“不必了。我看不起你这种人,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看不起我?”陆青棠低声重复这四个字,脸色有些恍惚。
“这个还给你。”谢绯忍着泪,把一个东西扔过来,转头就往屋子里奔去。
陆青棠定定看着她背影,她没有回头。
陆青棠半蹲下去,在草地上一寸寸摸索。他短发凌乱,脸颊带伤,身上那股浪荡气淡去,意外地显出少年气来。
谢昭皱眉,沉声道:“大男人,失恋也不用摆出这幅样子。”
陆青棠扯了扯破裂唇角:“你又比我好到哪儿去?我劝你一句,红颜祸水。”
陆青棠意有所指地扫过程遥遥的脸。谢昭拉过程遥遥藏在身后,冷冷道:“再说一句,我就让你横着出去。”
陆青棠闭了嘴,余光里有个晶亮东西一闪,他伸手捡起来,是枚珍珠发卡,犹带温度。
陆青棠将发卡攥在掌心里,站起身:“能不能替我跟小绯传句话?”
谢昭道:“可以。”
等了会儿,陆青棠却自己摇了摇头:“算了。”
他捡起满是灰尘的军帽,转身走了。
铁门吱呀关上,谢昭将门锁上。陆青棠带来的红提翻了一地,被踩得支离破碎,鲜红汁水在绿草地上分外刺目。橘白小肥猫凑在上头舔。
谢昭顺手将犟犟提起来:“别乱吃东西。”
犟犟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巴,在半空中挥舞爪爪,噼里啪啦扇他耳光。
程遥遥看着陆青棠在夕阳中离开的背影,对谢昭道:“我怎么觉得他有点儿可怜……其实他没真的对我耍流氓。”
谢昭丢开犟犟,眯眼看向程遥遥。
程遥遥像犯了错的小猫咪一样,拱进谢昭怀里:“但是他吓着我了。”
“我知道。”谢昭轻轻顺着程遥遥的发:“否则不会这么放过他。”
程遥遥回想起陆青棠刚才的话,心中闪过一个模糊猜想。陆青棠不会也……
谢昭低沉嗓音打断了程遥遥的胡思乱想:“你去看看小绯。……给她做点好吃的。”
程遥遥牵着谢昭的手,拖着往屋里走:“你这个当哥哥的也得去哄啊,你那天那凶了小绯呢。”
两人身影被夕阳拉得长长的,亲密无间。橘白小肥猫追在两人后头,颠颠儿跟进屋子里去了。
陆青棠独自回到家,跟陆长功撞了个正着。
他出门时还一身笔挺军服,英俊得不得了。此时脸带淤青,军装揉得皱巴巴,衣襟上还滴着血。
陆长功一见他这模样就怒道:“才穿上军装就出去显摆,又去跟人打架了?就你这德性,也配当军人,也配上战场!”
葛继红忙道:“哎呀老陆,你今天不是特地请假回家给青棠践行吗?别生气,青棠,你跟你爸道个歉就算了。你瞧瞧,阿姨给你做了一桌子好菜呢。”
陆青棠心浮气躁,再也懒得与他们做戏,冷笑道:“我不配当军人,你配?跟原配断绝关系,让破烂货登堂入室的军人?”
陆长功脸色陡变!一把掀翻了饭桌,葛继红忙活一整天做的饭菜全砸在地上。
原本幸灾乐祸的陆青萍也站了起来,紧紧贴着她母亲,大气儿都不敢出,屈辱又愤怒。
父子俩互相瞪着对方。
陆长功到底没动手,只指着门口:“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陆青棠吊儿郎当地笑,指着自己太阳穴:“别急。战场上枪炮无眼,指不定一颗子弹飞过来,嗖——你就如愿了。”
陆青棠笑得狡黠又残忍,将陆长功脸上每一寸神色变化都收入眼底,并未感受到痛快。他手抄在口袋里,转身向外走去。
年轻的小狮子爪牙锋利,迫不及待地挑衅父辈的威严,冲向新天地。而雄狮年华老去,开始眷恋亲情。
陆长功跌坐在椅子上,愣愣看着儿子年轻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警卫员追了出来,提着个包:“青棠,行李拿上!明天就走了,你……别跟首长置气了,首长是很关心你的。”
陆青棠不接:“没人关心我。”
警卫员没听清:“什么?”
那句赌气似的话消散在晚风里。陆青棠接过包,道:“跟老头子说,我走了。要是我真回不来,我那点儿东西都留给一个叫谢绯的姑娘。记住了。”
这一年的秋天来得很急,就像忽如其来的战争。报纸上天天都刊登着战争的消息,大学校园上空盘旋着一股激昂的气氛,各种标语口号贴满校园。
谢昭捐了大笔钱物,还通过自己的人脉从海外弄到不少西药,程遥遥的制衣厂也腾出车间,大量生产厚实的军用布料。人人都在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这场战争程遥遥在历史书上学过,旷日持久,堪称惨胜。可如今华国经济提前一年发展,储备充足,加上社会各界与海外的支持,战况比程遥遥所知的好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