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哥,这就是我的临时住地,马管事,您往这边请!”
杨宁领来了两人,其中一人是他这两天刚刚结识的朋友,是长江码头上黄州帮的头目,叫做郭新,明初朱元璋虽然严禁帮会、门派等民间组织,但实际上各种帮会还是会在船夫、挑工、盐民等苦力密集的地方出现,难以禁绝,尤其是运河、长江沿线各码头,苦力数以万计,存在着各个利益集团,武昌码头也由各个地方人组成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帮会,黄州帮就是武昌码头上四大苦力帮之一,代表黄州苦力的利益。
正是通过郭新的引见,杨宁又认识了楚王私人码头的管事,这也是李维正现在极需要找的一名人物。
郭新年约四十岁,看得出是干苦力出身,古铜色皮肤、爽朗而富有感染力的笑声、肌肉壮实的胳膊,见面就让人有亲近之意,但楚王私人码头的管事却恰恰相反,人干枯瘦小,留几根鼠须,一双三角眼分外灵活,他干笑两声,随杨宁走进了屋内。
“杨贤弟,这就是你五哥吗?”郭新声如洪钟,震得房间嗡嗡作响。
“没错,这就是我的五哥。”杨宁又连忙向李维正介绍道:“五哥,这就是我给你说起过的郭大哥。”
李维正笑着拱手道:“在下凤阳李五,久仰武昌苦力帮,以后还请郭大哥多多关照。”
“哎,大家都是为混口饭吃,就别这么客气了,以后大家互相关照,五爷将来说不定还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呢!”
李维正当然不会说他是来找人的,他的临时身份是凤阳商人,尽管他的路引是出来买稻种,但郭新也没放在心上,他知道那只是个借口而已
和郭新寒暄完毕,李维正的目光又落在管事的身上,这才是他要找的正主,他满脸笑容地给他行了个礼道:“听舍弟说管事也姓李,那咱们可是本家了。”
“李五爷客气了,我只是一个打杂的下人,可不敢高攀。”李管事说得轻描淡写,说实话,他根本看不起李维正,一个乡下土包子罢了,还想和他称兄道弟,要不是看在郭老大的面子上,他才不会屈身到这间破屋来呢!
李维正也不以为意,他一摆手笑道:“两位请坐下说!”
旁边的小桌上已经收拾了一桌酒菜,四人落座,杨宁殷勤地给几人各倒了一杯酒,李维正端起酒杯笑道:“酒只是心意,谢二位肯光临寒舍,我先干为敬。”
郭新呵呵大笑,口称客气,举起酒杯一口饮了,但李管事却阴沉着一动也不动,李维正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他便向杨宁使了个眼色,杨宁会意,立刻对郭新笑道:“郭老哥,要不要一起去外面方便一下。”
郭新愣住了,哪有刚喝酒就去方便的,但他是聪明人,一下子便明白过来,干笑一声道:“是了,我正急呢,走!外面去。”
待二人走了,李维正便取出一个信封,推给李管事笑道:“这是一点心意,请李管事给我一个面子,务必要收下。”
李管事瞥了那信封一眼,见信封厚厚实实,至少也有一两百贯,他立刻笑了起来,“李五哥真是,既然是本家,还这么客气干嘛!哎,真不好意思。”
他把信封收了,便端起酒杯笑道:“刚才我在想件事,走神了,抱歉!我来敬李五哥一杯。”
李维正和他酒杯一碰,把酒喝了,又给他满上一杯酒笑道:“对了,我还有件小事想请管事帮忙呢!”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就一定帮忙。”他话留有余地,什么叫能办到、办不到,关键是看李维正后面的诚意,一两百贯钱想让他做大事,那可不行。
“其实真是小事,和做生意无关。”李维正沉吟一下便道:“是这样,我有个朋友,是黄州人,在楚王府做事,我这次路过黄州时,他母亲托我稍一封信,可是我一直都叫他二郎,大名却有些忘了,不知李管事能否帮我打听一下。”
事情虽然是举手之劳,但李管事还是面露难色,他道:“不是我不想帮,五哥可要知道,楚王府上下有几千人,码头上的,庄园里的、府里做家丁的,绝大部分人的原籍都是武昌和黄州一带,五哥只知道他叫二郎,真的很难,除非告诉我大名。”
李维正装模作样想了一会儿,忽然一拍腿道:“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听另一个朋友说,他是十天前被招进楚王府内,好像姓苗,这下可行了吧!”
“十天前?”李管事苦笑了一下便道:“半个月前楚王府扩建完成,又得皇上赏了两个新庄园,十天前一下子招募了四五百人,连我们码头上也补充了六十人,不过你知道他姓苗,或许好查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