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膛中那股左突右撞的躁郁和怒气,在暗夜里越发清晰真实,这种情绪太过于陌生和强烈,强烈到还没仔细想清楚他就冲了进去,劫走这位意图参与逼宫谋反的奸党头目。
不知从何时起,一切都往着奇怪的方向在疾驰,他无法忍受……忍受这人对着别的男子……
这算什么呢?韩炳欢眸光暗沉,带上点诡谲,神情复杂地伸出一根食指,戳着怀中人的脸蛋把他的脸别到另一边。
他呼吸间进出的热气喷洒在颈项,直逼尾骨,酥痒难耐。
“啪嗒”一声轻响,薛琼条件反射地看向屋顶,“诶,你听到什么响声了没?”他警惕抬头,四周张望一番,鬼影都没见到一个。
“啊?奴才没听见。”他旁边的太监有些犯困,抖着眼皮道。
颂雅阁地理位置绝佳,依山傍水,前面临街就是东西贯穿的潋滟河,正后方是早年挖池塘挖人工河挖出来的土方,堆成的小山丘。颂雅阁老板是个精明人,低价买了这个小土坡,栽了各类花树,春有桃杏,冬有梅兰,老板瞅准商机在山头建凉亭卖花酒,一年四季前来赏花的文人骚客络绎不绝,自成一副盛况。
现乃初秋,山头上绽了大片大片的木槿花。此花又名朝开暮落花,每朵花只开一天,早晨开放的时候是白的,逐渐变成粉红色,到夜晚快凋谢的时候变成嫣红,所以亦名娇容三变,或芙蓉三醉。
现在这个时辰,倒是这一批木槿花落败前最为鲜艳热烈的光景。
韩炳欢将江荥置于草地上,把他规规矩矩地仰面朝上摆正,盯着那双被酒气染得微红的眼眶想了想,再把外袍脱下给他盖上。
自己屈膝半卧,看星星赏木槿,眼神总不由自主飘向身侧。
你到底是谁呢?木槿花的香气并不浓烈,而是一种泛着涩味的清香,反倒有助于人清醒一下头脑。韩炳欢撑着太阳穴目不转睛地盯着江荥,此前种种疑虑涌上心头。
这个东厂厂公,不入流的功夫,无赖耍贱的性格,偶尔透露出来的不着调,还有从没听过的新奇词汇,都跟之前点头之交的那个江荥大相径庭。最离奇的是,他还记得秋猎那日,自己明明大大小小一身伤,更是有一剑直接贯穿心脏,可是醒来后却毫发无损,恍若之前的伤和痛都是一场臆想。
有一段时间,他真的以为或许是自己当真神志不清,否则那么重的伤何以一夕痊愈?可是那把剑刺穿身体时的冰凉触感,和血液流失的脱力感是那么的清晰,连濒临死亡的窒息他都仿佛亲身经历。
还有……那场疯狂的没有理智可言的……
想起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心跳猛地一滞,随即撒了欢地狂跳起来,韩炳欢轻咳一声,移开视线。
正打算挪动屁股离某人远一些,一个翻身,那人的手臂搭上韩炳欢的腰,随后整个人借着手臂的力量平移过来,双手搂紧,双腿夹紧,贴了个严丝合缝。
韩炳欢:“……”
一般青楼南风馆这些烟花之地的酒水中,大多掺了些催情助兴的东西,量不多药效轻微,对身体也无大碍,顶多就是个浑身燥热的症状。
但今天徐泗喝的有点多,本来醉得厉害睡得昏沉倒也没什么,被这风一吹,意识有些回笼,体内便开始蠢蠢欲动,手一摸旁边还有个人,朦胧间还以为自己约了一炮在宾馆,忍不住想嘿嘿嘿。
“宝贝儿,你怎么还穿着衣服……”徐泗上下一摸,没触到熟悉的滑腻感,登时有些不爽。都开了房了,还装什么贞烈?这么想着,闭着眼睛,手就滑了进去,左扯右扯,愣是没摸到纽扣或是拉链。
急了,腿一抬,膝盖顶到什么硬邦邦的东西,硌得慌,下意识想伸手去拿开,刚游走到一半,腕子被人掐住。
“宝贝儿,乖,别闹。”徐泗在床上惯用的、哄小孩的宠溺语气,让韩炳欢脸上一时间姹紫嫣红。
再看他迷迷糊糊眼睛都没睁开,韩炳欢恼火地咬紧后槽牙,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厂公这是把他当成哪个南风馆的小倌倌了。
徐泗依旧在不遗余力地扯着衣带,半边身子压住韩炳欢,韩炳欢一条腿屈膝抵着他的小腹,一只手擒住徐泗往下摸的魔爪。
眯了眯眼,他一个翻身反压,把徐泗乱扑腾的四肢都死死按住。
“唔……”徐泗不满地哼唧了一声。怎么这次约的炮炮性子这么烈……
这一声轻哼像是在干柴堆里丢了个小火苗,瞬间蔓延成熊熊烈火,跳跃在韩炳欢漆黑如幽潭的眸子里。
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
俯身捏过那只尖削的下巴,唇瓣狠狠地压下。
辗转,碾磨,深入,追逐。
徐泗被亲得七荤八素,几经沉沦,忽地想起什么,开始伸手推拒,“滚滚滚,办事不接吻。”
那人轻笑出声,退出来,细密地吻着唇角,“哦?还有这规矩?”
“呃……”呃了半天,徐泗脑子不清白,呃不出个所以然,有点烦,“老子就这规矩,打个炮接个屁的吻,又不是跟你谈恋……唔……”
但是,这人的吻,好像不那么抵触?徐泗被动地回应着,好小子,技术不错嘛。
那人的吻离开唇,开始往敏感位置进发,沉重的喘息声从相接触的位置顺着肌肤的战栗传进耳膜,徐泗心潮澎湃,想着大干一场,呼吸声也愈渐浓郁。正想着纾解一把,肩上一痛。
等等,这感觉怎么似曾相识?徐泗停滞的大脑开始像生锈的齿轮一般,嘎吱嘎吱地慢慢转动,等到他摸到自己下面空荡荡无一物的时候,齿轮超高速运转起来。
我艹?还是没有鸟?这尼玛不是我约炮的世界啊!那啃我的人是谁?
猛地睁开眼,徐泗看到胸前一颗毛茸茸的脑袋,酥麻的触觉一直传到后腰眼,一时爽的他顿了两三秒。等那张俊脸抬起来,视线相触,轰地一声,全身血液涌进不明状况的大脑。
“韩韩韩……韩大人?”徐泗看了看衣衫不整、胸前大敞的自己,再看了看胸膛大幅度起伏的韩炳欢,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之前那场不大美好的记忆瞬间浮现,徐泗脚尖一绷,身子一抖,菊花一紧,不自觉地后退,却提前被韩炳欢圈在了方寸之间。
“想逃?”沙哑低沉的嗓音充满了磁性,听在徐泗耳里,也奏响了……菊花残的前奏。
“啊哈哈,不逃不逃,”徐泗皱巴着一张脸,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男人,知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道理,哥们儿这点义气还是有的。
但是吧……徐泗打着商量,“就是……希望韩大人能稍微温柔那么一咪咪。哈哈哈……”
韩炳欢挑眉,想来是上回自己委实太粗暴,令他有些畏惧。
伸过手轻轻摩挲那只微微泛红的耳垂,像是安抚受惊的小兽,指腹粗粝的老茧引起神经末梢的轻颤,徐泗有些诧异。这人是在……对自己展示温情的一面?
身上的动作轻柔下来,进入的一刹那,那人附在耳边轻声道:“弄疼你了就说。”
江荥的身子很敏感,异样的潮红一波又一波自光洁的小腹升起,弥漫至胸前、颈项、耳垂、眼眶,妖冶魅惑,令人难以自持,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