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猫:“喵?”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这片土地上的人,那胃都是地沟油里泡来的,铜皮铁胃,添加剂算什么?我要吃香肠。
乔冉煦:“你是一只猫,不是人。”
橘猫:“喵!”你这是他喵的种族歧视!我不管,我要吃香肠。
乔冉煦:“吃了会让你脱毛,很丑很难看。”
橘猫的叫声有了点动摇:“唔……喵……”真的吗?
乔冉煦正经点头:“真的。”
徐泗仰头望天,一张囧脸,内心陷入天人交战。to eat,or not to eat, this is a question. (参照某莎比的生存或是毁灭。)
正当徐泗快要思考出结果来时,被人生生打断。
“阿……阿煦吗?”少女甜糯的声音压抑着显而易见的激动,徐泗循着声音上下打量了一番,女生穿着一身贵族学校的高中制服,小短裙白衬衣红色领结双马尾,清新可爱有朝气。她身后还有两个穿着同款校服的女生,眼里满是兴奋地朝这边张望,应该是同学。
乔冉煦歪了一下头,没开口。
“是阿煦没错吧。”女生红着脸低头绞手指,“我……哦不,我们,是你华笙音乐学院的同届生,我们都是阿煦的粉丝。”
她伸手指了指不远处她身后的同学,转而又意识到乔冉煦看不见,讪讪地收回来,期待地望着乔冉煦。
华笙音乐学院?徐泗舔着爪子,原来乔冉煦还像正常小朋友一样,在上学啊……
乔冉煦不咸不淡地点点头,没有开口的意思。
那妹子就这么杵在原地,不走很尴尬,走了又不甘心,只好没话找话,“呀,这是阿煦的猫吗?好可爱。”说着就要伸手来摸。
徐泗傲娇地把脖子往后扭:别过来,我很凶,我会咬人的。
女生的手散发着护手霜甜甜的花香,一点点靠近,行至一半,在半空中被乔冉煦抓住手腕,女生吃了一惊,另一只手捂住嘴。
两人的这一亲密接触让后面两个同学尖叫起来。
女生顿时红了脸,拼命跟同学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别起哄。转脸就做起了自我介绍,尽量把声音放得柔和似水,像是怕惊扰了沉睡的王子,“阿煦,我叫师小语,六班的。很高兴在这里遇到你。”
乔冉煦不着痕迹地皱皱眉,放下她的手腕,把肩上的橘猫抱到怀里,转过身背对她。
拒绝交谈的姿态可以说是很明显了。
漂亮的女生都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见男神不爱搭理她,也不勉强,退回去跟同学叽叽喳喳,交流起跟男神亲密接触的感受来。
“小煦煦,你的人气很高嘛。”徐泗在乔冉煦怀里,越过肩膀看了那三个女生一眼,啧啧两声。
乔冉煦没有接话茬,安静地垂首立着。徐泗猛地发现他有些不正常,那双手重重地按着自己的肩胛骨,力道有些大,在轻微地颤抖,那种颤抖及其细微,似乎是本人在拼命压抑着生理本能,要不是徐泗现在是一只及其敏感的猫科动物,他可能根本无法发觉。
抬头,乔冉煦的面上看不出丝毫波澜,低垂着眼眸,眉毛舒展,连嘴唇的松紧都把握得恰到好处,他几乎能完美地掌控自己所有的面部神经,像是经过精密严格的计算,每一块肌肉都放在该放的位置,任何细节都不放过。
但是他的呼吸出卖了他。徐泗把一只耳朵贴近他的胸膛,嗯,频率不对,短而急促。嗅了嗅,身上的味道也不对,有一种他曾经十分熟悉的气味在蔓延。
徐泗管这个味道叫恐惧的味道——起因是肾上腺素飙升。
乔冉煦平静的外表下,看似在发呆,却是在畏惧着什么,手上轻微的颤抖有往剧烈的方向演变的趋势。
“乔冉煦,”徐泗忽然出声,一下一下舔起抱着他的那双手,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小鹿,“别怕,深呼吸,什么都别想。”
男子的声音并不温柔,全是命令句,带着点小霸道和小野蛮,却轻而易举地撞进此刻脑海中的那片记忆,把他从自己编造的梦魇和焦虑里毫不留情地拉出来,摔在光天化日下,乔冉煦深吸一口气,僵直的脊背放松下来。
忽略那些女生议论自己的声音,忽略那种像是被扒光了扔在大街上的异感,停止回忆,她们没有恶意……
指腹上传来湿漉漉的酥麻感,乔冉煦抽出被徐泗抱着猛舔的手,在他毛上蹭了蹭口水,扯扯嘴角,“我没事。”
没事才有鬼,徐泗跳进购物车,拿屁股对着他,哼哼两声,小屁孩还逞强。
乔冉煦对陌生人的抵触情绪比他想象的还严重,徐泗盯着面前一袋小鱼干沉思,仰慕他的同学过来搭个讪而已,他的紧张跟焦虑已经明显超出了正常人的临界值,2333说的没错,乔冉煦确实存在一定的社交恐惧,这样下去,难道一辈子不交朋友?
徐泗忽然生出一些担忧,那感觉堪比忧心自己儿子娶不到老婆。
回去的时候,由于买的东西委实多了些,拎着实在太重,虽然就一刻钟的步行路程,徐泗还是坚持拦了一辆的士。
“小煦煦,今天是周末你在家,明天周一你要去上学吗?”车上,徐泗蹲在乔冉煦大腿上,询问的姿态有种十足的家长严厉范儿。
“不去。”乔冉煦揉揉额角,脸上有点倦意,“那个学校我只是挂个名,去的次数……加上报名,一只手能数过来。”
“为什么不去?”徐泗蹦了蹦,表达他急切的心情,“学校里很多同龄人,有共同话题,还能交到朋友,比你一个人窝在家里搞创作有趣多了。”
乔冉煦轻拍徐泗额头的手顿了顿,旋即笑开,“谁会跟一个瞎子有共同话题?”
徐泗:“……”
“那个学校之所以收我一个盲人,也不过是看中了我的那点名气,觉得有个这样的校友益大于弊,否则,恐怕也不收我的学籍。”少年年纪虽小,却看得通透,“我又何必自讨没趣,去找存在感?老师面对一个盲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讲课。”
徐泗:“……”
乔冉煦嘴边一直挂着点笑,有点勉强,有点苦涩,里面隐藏着少年一颗敏感到极致的心。
他的话让徐泗无法反驳,这个世界确实对盲人很不公平。大街上随意占用盲道的事屡见不鲜,一些高档场所常常把导盲犬拒之门外,专门为盲人设计的设施少之又少,教育这一块的资源更是奇缺。社会上的人对盲人的态度,几乎就是,你既然看不见干脆就别出门,免得自身有危险,还给别人添麻烦。
可是……可是,难道盲人就活该一个人闷在家里自己舔舐伤口吗?看不见,并不是阻止自己享受生活认识世界的借口,没有眼睛,还有耳朵,还有手脚,还有口鼻,感受世界的方式并不只一种。
“小煦煦,”徐泗后腿用力,直起身子,尽力拉长了,两只爪子捧着乔冉煦的脸,不管对方看不看得见,他深深地望进那一双灰色的眼睛,语气异常认真,“陌生人并不都可怕,他们有些也是可爱的。世界并不只是冷酷,它有时也是温柔的。你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呢?你不渴望有朋友吗?”
朋友二字让乔冉煦灰色的眼睛动了动,明明没有任何光彩,徐泗却看出了一丝痛苦。
“朋友……”他呢喃出声,情绪一下子激烈起来,用力拍开徐泗的爪子,“那东西,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