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泗捏着眉心,地心引力拯救不了他上扬的嘴角,反问,“你还会唱歌?”
“大概……不走调的水平?”莫北涵冲他眨了眨眼睛,便转身上了台。
那位歌手已经先一步让了位,跟莫北涵低声交谈几句,随后又朝后面的乐队交代了,便把麦克风全权交给了莫北涵。
当莫北涵调好麦克风杆子的高低,一条腿弯曲踩在高脚凳的踩脚上,一条腿自由垂落在地时,徐泗觉得他身上仿佛有万丈光芒,让他挪不开眼。
底下响起小小的议论声,徐泗听到隔壁桌的女性由衷赞叹了一句腿真长,又听到后面桌的人开始鼓吹性别不同如何相爱的言论,眼神一撇,似乎看到门口闪入一个熟悉的身影,但转耳听到麦克风里传来跟平时似乎不太一样的声音,注意力被立刻集中起来。
“wish that i could tell you。送给你。”
等悠扬的前奏响起时,徐泗跟很多人一样,还没从莫北涵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中回过神来。莫北涵低着头,平时总一丝不苟地固定住的头发今天就这么慵懒乖顺地垂在额前,由于跟朋友出来聚会,也不像平时上班那般穿的西装笔挺。
那件有些大的黑色开衫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让他看上去低调得像是一个神秘的黑洞,只静静地坐在那儿,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wish that i could tell you how i really feel,i wish you could believe my love for you is real。”
这是一首温润、深情的歌,男子低低诉说着自己的爱恋和希冀,旋律并不激昂,却饱含了浓郁的情愫,徐泗觉得鼻根一酸,他瞪大了眼睛,眼神死死锁住台上的人。
嗯……我的爱人,他想起莫北涵刚刚对老板介绍他时所用的词。
“you're my moon,river,my dream
maker of my soul
mature like gold。”
“你是我的月亮,我的银河,我的梦想。
我的灵魂编织者,
像金子般闪着光。”
莫北涵抬起了头,直直地望进等待着他的那双眼睛里。
深情到骨子里的歌词震撼着徐泗的神经,四目相对,目光缓缓流动互相纠缠的时刻,他想起好多好多事,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嚣张跋扈打火机差点烧着他头发的人,在夜色撩人偶遇时的尴尬,再久远一些,仙风道骨冷冰冰的他,因失明而心思异常敏感的他,猜忌多疑的他,一直到最初那个一身飞鱼服一把绣春刀的他。
你怎么总是能遇上我?徐泗笑了,你怎么总是伤痕累累需要我来救赎?你怎么……怎么能这么……一次次让我轻易地介入你的生命?
整首歌下来,莫北涵的目光都汇聚在那一角,目不转睛,没有移开过视线,被温情的嗓音环绕,徐泗眼中耳中只有一个人,他能听出莫北涵的歌声里想表达什么,那是一种感谢,他在庆幸自己的爱终于得到了回应。
傻瓜,徐泗揉揉眼睛,应该是反过来才对,是我一直在等着你重新爱上我。
歌曲接近尾声,莫北涵站起身,粲然一笑。
“看得出来,我的爱人很感动,我今天貌似很成功?”
底下响起此起彼伏的口哨声。
“帅哥再来一首!”更有听得不尽兴的,不让他下台。
“不打扰各位的雅兴了,这首歌练了我个把月,其余的还真不会,不能污染你们的耳朵,最后,祝在座都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清吧里响起掌声,那是陌生人的祝福,莫北涵在掌声中走下来,朝徐泗走来,一步一步,轻快而有节奏,却每一步都踏在徐泗心口上。
当他听到系统上线的声音时,笑容就凝固在了唇边,当他听到那数字直线下降到25%时,泪水已经啪嗒啪嗒糊满了脸。
“要不要这么感动?”莫北涵走近了,被他脸上晶莹的泪光唬了一跳,连忙把人拉进怀里,“别哭。”
徐泗佯装生气地在他衣服上乱擦一通,“谁特么让你煽情。”
“我没想到你泪点这么低啊……”莫北涵只觉得心里揪得慌,任他鼻涕眼泪抹了一身,抹完了,徐泗觉出害臊来了,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连忙拉着人奔了出来。
“噫,我这辈子没做过这么幼稚的事。”一路狂奔出来,莫北涵喘着气哈哈大笑,后知后觉道。
“你也知道你幼稚。”徐泗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叉着腰笑骂,夸张地跺跺脚,“我到现在都头皮发麻。”
“看来爱情使人盲目,爱情使人智商突不破零,是真的。”莫北涵像是磕了药,吸了笑气,笑个不停。
“没关系,我不嫌弃你。”徐泗假正经地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啧啧啧,你这样子就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莫北涵不客气地弹了他一个脑瓜镚儿,弹得徐泗眼冒金星,发了狂,咿咿呀呀追上来要揍他。
两人疯了一阵,徐泗瘫在躺椅上,莫北涵去马路对面买冷饮。
徐泗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双手在两腿之间交握,掌心渗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很近了,脑中2333机械冰冷的播报声让徐泗有些颤抖。
徐泗的一系列行为让莫北涵对这段感情的不安正在慢慢消除。
这回,不会是自然病死,那么我会怎么完美地在莫北涵的眼前离开呢?他焦虑地撩起眼帘,看到莫北涵拎着两杯饮料朝他挥手。
徐泗站起身,回以微笑。
笑着笑着,他听到了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电光火石间,徐泗看到马路尽头的一辆红色法拉利朝莫北涵全速驶来时,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停止了流动,再当他看到车里那张白到恐怖扭曲的脸时,他忽然福至心灵,明白过来。
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
当他推开莫北涵,被撞上空中开始自由落体的时候,他脑海里闪过这样一句话。
由于太沉醉,他压根没留心刚才那个熟悉的身影,在后来到清吧的苏眺面前,无意中大方且张狂地秀了一把恩爱,把这个苦心暗恋者的怒火烧到了毫无理智的地步。
人在被嫉妒和狂怒的支配,是不讲道理,他只想毁灭,不管是谁,毁了就快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