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程萱瞪程景一眼,眼中都要蹿出小火苗,你这是鼓励人呢,还是专门说丧气话呢?
林氏也瞪程景一眼,然后对着沈清说道:“别听景儿在那乱说,你就好好考试就行,别的什么也不用担心,还有”,林氏指着那个箱子说道:“我给你准备的东西都在这儿呢,你马上再好好检查检查,我也没经过这事儿,还是萱萱专门跑到外祖家问的,也不知道对不对。”
程萱外祖,也就是林氏的娘家是书香门第,上一届还有人参加春闱呢,对此事倒是经验丰富,程萱去细细问了,还一条一条的记在纸上带回来的。
沈清对林氏和程萱都是真心感谢的,此时面带笑意说道:“准备的很齐全,就算是我自己准备也没有这么好了,辛苦夫人和萱萱了。”
程萱甜甜一笑,她现在对着沈清可没有以前那么害羞了,每次见沈清都是小脸带笑的,她已深深的明白,自己再不好意思的话沈清就要被别人抢走了,自己可得把人看牢了。
林氏是个温柔的人,此时倒是一脸趣味地说道:“有什么辛苦的,我生下景儿之后,总是想着什么时候也给景儿做这样的事呢,本来都不抱希望了,没想到还能做这一回,也算是成全我的愿望了呢。”
程景正在啃苹果,听到此话一口把嘴里的苹果咽下,差点儿没噎死他,他刚把苹果顺下去就嚷道:“娘你怎么能这样埋汰你儿子我呢,我是读书不行,你还可以指望程钰啊,程钰要是还不行的话,我以后给你生个沈清一样的孙子总好了吧。”
沈清眼睛一斜:你这是骂人的吧,刚刚苹果怎么没噎死你啊……
沈清正在默默的吐槽程景,就有小厮来找,说侯爷要沈清去无为斋,林氏道:“那你赶紧去吧,侯爷或许还想给你交代些什么呢。”
沈清便去了,书房内程侯爷正在看书,看见沈清来了指着前面的椅子道:“坐。”
程侯爷将书本放下对沈清说道:“你的才学自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考试期间正常发挥就是,我今天叫你来是给你说一下这次春闱主考官的事情。”
沈清静静听着。
“这次春闱的主考官是翰林院大学士纪欣,纪大人今年已经六十岁了,平时只在翰林院管管修书的事,这回是第一次当上主考官,听说很是开颜啊,上到副主考人员的任命,下到考试所用纸张,纪大人都一一过问呢。”
程侯爷这话里有好几层意思:
六十岁了还只管修书的事,还是第一次当上主考官——怀才不遇,很可能是本身性格有问题,不懂官场之道,也就是说这个纪大人很可能是一个古板固执的老头子;
连副主考人员的任命都要管——这是你管的事嘛,皇上问你意见了你再说,没有问的话就还要说,这就讨人嫌了,可见的确不知变通;
连考试纸张都要管——控制欲很强啊。
沈清听着真是觉得牙疼,大家都这么熟了,说话就不能直接一点嘛,非要在这云山雾罩的。
沈清开始思考起来,依程侯爷的意思,这位纪大人并不是一个合适人选,可他还是当了这个主考官,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呢?
皇上已经很老了啊,朝中皇子们肯定内斗的厉害,估计各个派系的人都在争这个位置,要知道主考官不仅仅是负责这次春闱的事务,这一榜的进士都要喊人家一句座师呢,古人讲究天地君亲师,这关系可密切的很,皇子们这是在争人脉呢。
皇子们都在争,皇上为了维持平衡,会不会直接委任一个什么派系都不是的人呢?
这个很有可能啊。
“朝中为主考官这个人选争吵的很厉害吧?”沈清虽是在问话,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程侯爷勾唇一笑,对沈清道:“你天生就很适合做官啊。”思维敏捷,反应迅速,关键是对朝堂上的勾当了然于心,一点儿也不像寒门出来的,倒像是那些大家族精心培养出来的继承人。
程侯爷有时候也不得不感叹天分一事,程景自是从小精心教导的,可是在政治觉悟上却是比不上沈清的,不过也没有关系呢,眼前的这个人现在是自己人,还是上天送来的呢,程侯爷每每想到此,也不免得意一番。
程侯爷不再卖关子了,直接说道:“这次主考官虽是纪欣,但真正做主的人却是副主考姜维先,姜维先是皇上嫡系,但因资质尚浅当不了主考官一职。姜维先此人呢,年轻气盛,桀骜不驯,不会太喜欢平淡的文章,与纪欣的品味刚好相反,所以这次春闱哪种风格的文章会比较吃香,我也说不清楚,因为我也不知道这两人谁能拼的过谁。”
这的确猜不出来最后谁说的算,姜维先是有皇宠在身,可纪欣年龄大脾气大啊,老头子一犯起倔来谁知道会怎么样啊?这就跟一个小媳妇伺候两婆婆一样,真是不好做人啊。
沈清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指,心想你这时候给我说这些不是扰乱军心嘛,沈清问程侯爷:“你对秦川说这些了吗?”
“没有,我怕他想多了,反倒不利于发挥。”程侯爷自认十分的善解人意。
沈清目光一凝,直直看向程侯爷:大爷的,现在我想多了怎么办?
第26章
第二天卯时初,沈清就从床上爬起来了,简单洗簌后就开始检查要带进考场的东西,确定万无一失了才开始吃早饭,吃到一半秦川就来了,带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深思倦怠,就像刚被女鬼吸食完精气一样,沈清招呼秦川坐下,问道:“昨晚没睡好吗?”
“一直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就做好多奇奇怪怪的梦,睡了比没睡还困”,秦川恹恹地说道。
这是典型的考试恐惧症啊,这样的状态进考场可不太好,沈清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做一个心理辅导老师了。
沈清饭也不吃了,把筷子一放,就问秦川道:“很担心?”
秦川看看沈清,点点头:“我很希望能考中,但又怕自己没那个命,让娘亲和妹妹失望。”
沈清心里叹一口气,姑太太那样的人相必时常在秦川面前念叨要光耀门楣一类的话,无形中给了秦川太大的压力了。
沈清坐正身子,对秦川道:“我最近读到孟子的《公孙丑上》,里面有一句话我很喜欢。”
秦川看向沈清,一脸的疑惑,想着怎么突然又说到学问上的事了。
沈清自顾自说着:“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秦川眼睛一闪。
“道之所存,虽千万人吾往矣;
情之所钟,世俗礼法如粪土;
兴之所在,与君痛饮三百杯。”
沈清的声音不高却极稳,配合着他那郑重坚毅的神色,自有一股豪迈与无畏,只让人听的热血沸腾,只觉得这人生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自己,沈清微微抬头,昏黄的烛光照在他那尽是睥睨之色的脸上,犹如天神下凡,他语气铿锵:“秦川,怕什么?历经万般红尘劫,犹如凉风轻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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