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1 / 2)

“季大人此话不妥”,孔大人看一眼季白:“此事说起来虽只是一场宴饮,但影响恶劣,可见宁简藐视皇家之心,若是轻轻放过的话,以后必会引得更多人效仿,那皇家的权威何在?国家的法度何在?早晚有一日会礼法崩坏,因此臣觉得必要重重惩处方可。”

“孔大人也说了这次事情只是一次宴饮而已”,季白沉声道:“打了四十大板还不够吗,那么孔大人觉得该如何处置呢?”

孔大人眼皮一掀,轻描淡写地说出了四个字:“流放即可。”

孔大人此话一出,立即又有几位官员站出来,统一就是一句话:“臣复议。”

沈清的眉头深深蹙起。

早朝下了之后,沈清和季白随着傅修来到御书房,傅修把头上的冕旒往大太监方敬的手里一丢,带着怒气说道:“这帮子人到底想干什么,是想弄死宁简,还是故意要跟我对着干?”

不怪傅修有这样的想法,这次宁简的过错就是国丧期间起宴,这事可大可小,大家都知道宁简是皇上的人,而且他也在御书房外跪了一天,后来又挨了四十板子,其他人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也该放过此事了吧,可是如今抓住此事不放的人大有人在,还直言要流放宁简,着实有些过了,这事如今已不是宁简一人之事,已经演变成了皇上与大臣之间的对峙。

季白说道:“皇上,如今您不宜与大臣起冲突,若是非要偏着宁简,恐怕就要被质疑不公了,那么朝臣就会不自觉的抱团,朝堂之上就会有党派之争,此事还是要缓着来。“

傅修点点头,他就是明白这个道理,今天早上才一直不表态的,只是该怎么缓着来呢?

“皇上”,沈清说道:“今日上奏之人都是中等官阶的官员,像苏首辅、御史台的左右都御史、礼部的季尚书都没有发话,若是他们肯愿意平息此事的话,这事就好办多了。”

“那你觉得他们什么态度?”

沈清看着傅修:“皇上,朝中大臣不是要非要跟你对着干,他们只是要看一看你对我们这些嫡系官员的态度罢了,若是你能表现出一视同仁,他们自是不会抓住此事不放,宁简这事也就好解决了。”

这事说起来就像是后院的小妾,你要是偏着哪一个,其他人肯定不愿意啊,就算原来中立的也要合起伙来斗了。

傅修明白沈清的意思,然后召见了朝中的大佬们谈谈心,又将此事交给御史台和礼部共同商议解决,一片公心绝不偏私,果然不出沈清所料,宁简最后只是被罢去了身上少詹士的官职,变成了一个白身而已,少詹事只是一个虚名,要不要的也无所谓了,这样双方各退了一步,傅修很满意,朝中大臣也很满意,只是宁简知道以后暗暗咬了咬牙,眼神一片晦暗。

第69章

程萱怀了孩子可把沈清忙坏了,当天下值之后就跑到太医院找了曾经给程萱把过脉的于太医,先很是殷勤地奉上一杯茶,之后又满脸感激之色道:“听岳母说,先前都是您给我家夫人调理的身子,如今我家夫人已有了身孕,在下不胜感激,特来致谢”,沈清说着就给于太医做一个揖,这可把于太医惊着了,连忙起身谦虚道:“这都是老夫该做的,沈大人客气了”,心下却觉得这个年轻人很是谦逊有礼啊。

“都是于太医医术高超仁心仁德啊,这京城里有多少夫人生产之时都想着能请到您呢,只要您在,不说这些产妇了,连家里人也能放下一半心不是,你就是那定海神针产妇之友啊……”

沈清说话时神态那叫一个钦佩,语气那叫一个诚恳啊,只把于太医感动的不行,原来他的付出都有人记得呢,还让人怪不好意思的,于太医满脸欣慰,看向沈清的目光更慈蔼了,心道这真是一个优秀的年轻人啊,怪不得皇上对他如此器重呢,就在这时,沈清脸上适时地露出一抹犹豫,于太医一想就明白了,直接说道:“沈大人你放心,你夫人生产之时,只要老夫得空,一定前去看顾。”

沈清听完之后更开心了,又是一揖:“这可太好了,我这就提前谢谢于太医啦,只是我今天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是这样的,我母亲早逝,家里也没有什么精通生产的妇人,我就担心家中夫人哪里不注意的,就伤了身子,就想向您请教一下这孕期的注意事项。”

“哦,这个简单”,于太医正准备开讲呢,就见沈清从袖子里拿出一摞纸……好厚的一摞纸,先是嘿嘿笑两声,然后诚恳道:“我想问的事情有点多,就提前准备了一下,你看,我给分了四个部分,分别是衣食住行,食这一块比较重要,我又把平常容易吃到的蔬菜水果糕点都罗列下来了,能吃的你就打个对勾,不能吃的你就给打个差号,能吃但要少吃的你就给画个圈,至于其他方面的,您说我写,您能想到什么都给我说说,您放心,我写字可快了。”

于太医看着沈清那一脸的谦虚,再看看他手里那么厚的一摞……天呐,这个是想出本书的吧……

……

程萱发现自家夫君最近有点烦人,回家之后先是要细细地问吴妈妈三个问题,第一个她今天都吃了什么,第二个吃的好不好,第三个有没有什么不适,问完了再拿出几页写的密密麻麻的纸,然后坐在廊下,清风绿意之中,一字一句地读给她和吴妈妈听,关键是不仅他自己读,他读完之后还要程萱也读一遍,事后还要提问这两人,一旦程萱吴妈妈回答错了或者慢了,沈清就要给她再读几遍,弄的吴妈妈最近一见沈清就好紧张有没有……

不仅如此,沈清每天下午还要陪着程萱在院子里转圈,不转够十圈程萱都不能回,有时候程萱犯懒不想动了,沈清就会义正严辞地教育她:“现在不锻炼,到时候生孩子使不上劲怎么办?那时候我又帮不了你。”

程萱心里甜地跟蜜一样,可是脸上还是一副娇蛮之色,还装模作样地叹一口气:“哎,为什么都是女人生孩子啊,要是你们男人也能生多好。”

“你以为我不想啊”,沈清斜程萱一眼:“要是我自己能生我就自己生了,还用得着整天求爷爷告奶奶地让你出来遛弯,晚上睡觉还不敢动弹,生怕压着你了,我要是怀了孩子,肯定是个好孕妇,整天好好吃饭好好锻炼,哪像你这个懒家伙,哼!”

沈清最后的一哼,真是比少女还少女啊,眼波流转间勾魂摄魄,连脸庞上扬的角度都恰到好处,俊脸含情,人比花娇,程萱直接就破功了,拉着沈清的胳膊就笑起来了,直笑地肚子疼,沈清连忙把她拉直了,口中嚷嚷道:“你别窝着肚子了。”

程萱都笑出泪来了,好不容易站直了道:“那下辈子你就托生成一个女的,我托生成男的,我娶你好不好?”

沈清还戏精上身了,头发一甩,一颦一笑媚态百生,瞥一眼程萱道:“我要是一个女人,必定是个风情万种独领风骚的女人,我都不一定能看得上你”,沈清上下打量程萱:“也太瘦了,多吃点,变强壮一些,我就考虑考虑嫁给你。”

程萱的笑声在整个宅子里回荡,这边的吴妈妈笑呵呵地对大丫鬟橘心说:“我也活了大半辈子了,从来没见过咱家大爷这么疼媳妇的,咱家姑娘可是个有福气的。”

橘心也是如此想:“这每个人的命都是上天注定的,要不然当初咱家姑娘蒙难时怎么就遇上了大爷呢,可见咱家姑娘这福气就是命里带的。”

“可不是。”

这天沈清休息,就带着程萱回了侯府,林氏自从得知程萱怀孕之后就常去看她,自是知道沈清这夫婿是多么的尽职,如今一听两人回来了,就快步走到门口迎接,就见到沈清正扶着程萱往里走呢,程萱如今这肚子四个月了,但是却不怎么显怀,只是任谁看了沈清这小心翼翼的样子也知道什么情况了,程萱正想快走几步呢,就被沈清拦住了:“这刚下过雨,路滑着呢,你慢些,万一摔了就不好。”

林氏听了也附和道:“就是,都快当娘的人了还这么不注意,幸亏有沈清在旁边看着你,我才放心一些。”

程萱挽住林氏的胳膊,撒娇道:“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我今个算是明白了,沈清不像你女婿,倒像是你亲儿子呢。”

林氏往程萱手上轻轻一拍:“你个叼嘴的丫头。”

沈清在旁边含笑看着,此时对林氏和程萱道:“你们先聊着,我去找岳父说说话。”

“嗯,去吧。”

程侯爷的书房内,依然是程侯爷坐在书桌之后,沈清和程景坐在对面,沈清问程侯爷道:“最近户部有什么问题吗?我见最近皇上最近时常召见户部尚书。”

“我也正想给你说这个事情”,程侯爷双手交叉,眉间微蹙:“这事跟江南税银有关,江南何等繁华之地,结果这税银一年比一年少,这其中必有贪污之事,只是江南官场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先帝倒是曾想整治一番,只是到底没有精力,这个问题就一直拖到了现在,如今国库空虚,皇上必定是想动一动江南的,你对此要心中有数。”

沈清点点头:“江南世家众多,现在谁为首?”

程侯爷看一眼沈清,目带欣慰:“你能直接想到世家,很不错,看的多的经历的多了,你就会发现这种事情一般都是世家与当地官员勾结在一起做成的,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就算有清廉官员到了江南也不一定能待的下去,要不然被这个大染缸同化,要不然就是被算计,很难独善其身的,而如今江南为首的世家就是太后娘娘的娘家荣家。”

程侯爷接着说道:“荣家在江南盘踞了几十年,早已根深蒂固,荣家家主荣长安是太后的哥哥,如今任江南布政使,也就是江南的财务主管,权利很大,先帝当年不亲近皇后,也有遏制荣家势力的原因,江南若有贪污之事,必与荣家脱不了干系。”

“这事我也知道一点”,程景道:“荣家的荣三郎自小就爱财,他在京城的时候我就跟他不对付,小眼睛小鼻子小心眼的,奸诈得很,就是仗着自己有着一个皇后姑妈和一个了不得的爹,作出的那事我都不稀得说,听说后来跑到江南老窝祸害人去了,关键是还有一个人,你们猜是谁?”

程景神神秘秘的:“就是方家的小公子方天赐,方家不是皇上生母的娘家嘛,这个方天赐以前都得瑟的不行,自从皇上登基以后更狂的没边了,带着皇上表弟的旗号天天在外面惹是生非,结果有一天公然调戏了纪大人的孙女,哎呦,沈清你知道纪大人吧,就是你那一板一眼的主考官,惹谁不好啊竟然惹人家,让纪大人在皇上面前一通告状,方尚书直接就打了他几十板子,然后送到江南去了。”

沈清此刻还有心思想,这孙女的相貌肯定不随纪大人的。

“后面的事情你们能猜出来吧”,程景不屑道:“荣三郎和方天赐就王八看绿豆看上眼了,两个人勾结在一起,你们想想,这一个是太后的亲侄子,一个是皇上的亲表弟,谁敢惹他们啊。”

沈清抿口茶:“那这回去江南可是个苦差啊,账目能不能查清楚另说,还很可能让人家给整治了。”

程侯爷看着沈清:“你要小心,离这事远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