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回答:“回大人,已经抓到了,该怎么处理?”
程景紧紧磨着后槽牙:“先给我牢牢看起来,等我有空了再去收拾他。”
沈清被抬回清风小筑了,程景在旁边片刻不离地守着,但沈清一直没有醒过来,晚上还发起高烧来,程景整个人就像一只暴躁的狮子,揪着大夫问道:“你不是说他没事吗?怎么到现在了都不醒?”
那大夫吓得哆哆嗦嗦的,硬着头皮说道:“我说的是能救,但他伤口那么深,是重伤啊,肯定要昏迷一段时间的,至于发烧是肯定的,如今是夏日更是危险,所以要仔细看护啊,至于什么时候醒,就看他自己了。”
眼看着程景又要发火,大夫赶紧补充道:“你放心,这位大人身体底子好,应该没事的。”
程景觉得心里燥的要死,一手把领口解开,耐着性子说道:“行,你好好治,治好了有赏,要是治不好,老子给你赶出杭州城!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大夫觉得自己倒霉死了,好好在药铺里待着就能遇上这种事,但也没办法啊,还是跑去看着煎药了,这时傅仲和宁简一块儿来了,傅仲看一眼沈清,他躺在床上脸颊通红,嘴唇都干的起皮了,看着虚弱的很,问道:“大夫怎么说啊?”
程景皱着眉头:“说是应该没事,可就是醒不过来,愁死了。”
“沈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没事的,程世子宽心”,说这话的是宁简,他来到江南之后性子倒是沉敛了很多,程景因为沈清的话还专门找了人盯着他,不过那人报告宁简一天到晚很少出去,有时候也是出去转一圈就回来了,看着安分的很,程景此时也没心情敷衍他,“嗯”了一声就过去了。
宁简眼中一抹厉色流过,然后又抬起头道:“这次皇上派我来协助沈大人,结果到现在了我也没做过什么,心里愧疚的很,如今沈大人病重,接下来的事情就让我做吧。”
程景想着这种事情宁简也不敢做什么手脚,直接抱拳道:“那就劳烦宁大人了。”
宁简表示无妨,然后就一个人走了,傅仲看着离开的宁简,用扇子在两人之间比划一圈问道:“有事?”刚刚这两人看着也太生硬了吧。
程景瞟傅仲一眼,没好气道:“一边去,烦着呢。”
傅仲袖子一甩,低声骂道:“真是属狗的”,说完也走了。
却说宁简出来之后先是回了自己的房间,刚在椅子上坐定,就有一双柔荑从后面缓缓伸来,虚虚地缠在宁简脖子上,呵气如兰道:“大人怎么不开心啊?”
缠着宁简的这个姑娘就是当初和含月一起被派来服侍的婢女,名叫绿绮,不同于含月在沈清面前的碰壁,绿绮一见宁简就知道这是个好掌握的,但是没想到一开始他还很坚持,一点儿都不碰她,不过像绿绮这种风月场合的女孩最会看眼色,他发现这位宁大人似乎从内心很是反感那位沈大人,说是反感,用嫉妒更合适,就像她嫉妒含月一样,这位是嫉妒那位沈大人呢。
绿绮真的很嫉妒含月,生的貌美不说,还被派去侍候沈大人,她可是见过那位沈大人的,真是一派好风华,她心动的很呢,不过听说含月在那位沈大人跟前一点脸面都没有,绿绮听说后暗爽,心中更是下定决心一要把这个宁简搞到手,狠狠压含月一头。
于是绿绮开始时不时地在宁简面前说沈清的坏话,什么道貌岸然啊,伪君子啊,靠着一张脸吃饭什么的,于是宁简对她越来越中意,终于在一次酒醉之后两人成了事,现在绿绮看见宁简又是黑着一张脸回来,想必是在那边受了气,再想到刚刚上头传来的话,心道这倒是一个好机会。
宁简独自喝下一杯酒,道:“无事。”
绿绮转过身子躺在宁简怀里,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宁简的下巴,娇嗔道:“我听别人说,这次沈大人江南这边的事情处理的极好,再加上又因此受了重伤,功劳可大了呢,回京后皇上肯定要大大嘉奖的。”
宁简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绿绮自是感受到了,然后状似无意道:“听说沈大人还把方家那位小公子给看起来了,沈大人真是好大的胆子呢,当初荣家三郎可是对这位方公子礼遇的很,说是皇上很看重母家,要是这位方公子出了点什么事,江南这边都要担责啊,如今沈大人倒是把这个烫手山芋接过来了,万一方公子在此期间伤了病了,更或者残了死了……”
绿绮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带着一丝魅惑:“那沈公子这拼着性命获得的功劳也要没了,或许还要被厌弃呢。”
宁简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若有所思,绿绮轻轻地喊一声“大人”,宁简根本没反应,绿绮弯起嫣红的嘴唇,无声地笑了。
……
三天后,沈清终于醒了,脸消瘦了一圈,面容苍白,完全一个病西施,但是程景已经快喜极而泣了,真想抱着他痛哭一场,但现实情况却是程景小心翼翼地问道:“感觉怎么样?饿吗?渴吗?想喝粥还是想喝水?”
“信,写信……”,沈清还很虚弱,只说了几个字,却弄的程景一头雾水:“你想喝‘信’,什么‘信’?“
沈清瞄他一眼,攒足了力气说道:“往京城写信,家里人该急了。”
“哦”,程景明白了,一边找信纸一边说道:“我把你受伤的消息往京城报了,虽说只给皇上说了,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你被刺了,这消息也难封锁,估计伯父萱萱他们也快知道了,是得赶紧报个平安,不然还不知道他们怎么揪心呢。”
沈清是看着程景把信写好并且送出去以后才开始吃东西的,大伤初愈得吃清淡的,他就喝了一小碗清粥,然后就是一大碗黑浓黑浓的药,只喝的沈清想吐,程景也终于有了笑模样,打趣道:“你嫌药苦,我倒是想和你换换呢,你都不知道你躺到这里可把我急死了,我倒希望被捅的是我。”
说到被捅这事,沈清就问道:“这几天怎么样?”
程景给沈清递上一杯白水,絮絮叨叨说起来:“荣家被抓以后,其他的都是小角色,事情就由着宁简处理了,荣三郎逃了,我也没派人去抓,总要给太后留几分面子的,到时候她也不好苛责我们,至于刺杀你的那个人,我叫高亭审了,但是我觉得也不用审,反正也跑不了那几个人。”
“嗯”,沈清吃完饭之后到底状态好很多,此时点点头道:“江南的事情就这样了,还是挺顺利的。”
“这还叫顺利啊”,程景嚷嚷道:“你都快死了,现在好不容易活过来,还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后遗症呢,而且这刀捅的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说你的肾还能不能用啊?”
“滚你大爷的”,沈清笑骂一句,心里还是挺开心的,这次总归有惊无险吧。
两人正说的高兴呢,就见高亭脸色难看地走进来,看看沈清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大人,方天赐死了。”
“什么!”
程景不可置信地叫起来,沈清目光凌厉地注视着高亭,只觉得头都开始疼起来。
第77章
程景几步走到高亭面前,目眦欲裂:“他怎么死的?”
高亭黝黑的脸庞已是通红一片,头垂着,只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发现的时候是吊在房梁上,脚下还有倒着的凳子,看着像是上吊而死的。”
“上吊?自杀?”程景一声高过一声,几乎要震翻屋子:“他方天赐会自杀?就算我自杀了他且还活着呢,这他妈蒙谁呢?”
高亭也不相信:“对方的手段很高,现场几乎没有谋杀的痕迹。”
沈清揉着额头,声音疲惫:“详细说说。”
高亭开始说起事情经过,自从江南开始清算之后,方天赐就被高亭控制在一处民居,民居的位置只告诉了沈清,其他人都不知道,再加上这民居屋子狭小,除了门以外,只有一扇窗户可以容人进入,高亭为了以防万一,还在屋子前后共安排了六个侍卫,窗户门口都守的严严的,一只鸟都飞不进来,所以刚开始高亭才会信心满满。
而这两天因为沈清遇刺的事情,高亭大部分时间就在这边守着,结果今天那边有人急急过来禀报,说是他们都被迷晕了,醒过来以后就发现方天赐吊死在屋子里,关键是屋子里还留下一封遗书,说是沈清派人囚禁虐待于他,他不堪忍受只能一死。
“迷晕了,迷晕了……”程景觉得自己听到了这世上最大的笑话,整个人不知做何表情,手指着高亭咆哮着:“你们是大内侍卫,大内侍卫啊!被迷晕了?你怎么不说你们当时被鬼上身了呢!”
高亭一个堂堂八尺大汉被人指着鼻子骂,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他初初听闻以后也是恨不得扇死自己和那几个人。
“继续说”,沈清的声音平静缓慢,却隐隐透着惊雷之势。
高亭称是:“我仔细问过了,看守方天赐的侍卫中有一个叫秦云的,是早年间就跟着皇上的,我们彼此间很是信任,今天中午他带了饭菜过去,说是大人你醒了,此次江南之事会很快结束,不日将归京,让哥几个加菜庆祝一下,其他人没有怀疑,聚在一起吃了,没想到饭菜中就掺了迷药,如今秦云已经消失,我正在派人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