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辞别了婆母,领着女儿回到了大房居住的随园,拉着她在床沿坐下仔细地瞧,“瘦了!眼底下还有青黑!可见是累着了,你年纪尚小可别太纵着女婿了!他待你可好?”
大太太这番话教人怎么回,可瞧着她关切的样子刘玉真只得顶着羞红的脸细声道:“他待我很好,脾气温和,家里头的人也瞧不出什么大毛病,孩子们虽皮了些但也还好。”
“那就好,”大太太也是松了口气,爱惜地抚摸着她的头,再度说道:“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在陈家站稳脚跟,要孝顺长辈,疼爱两个孩子,女婿是个重规矩的,先前你大姐姐闹成那样子都没分成家。”
“可见他对一大家子、对宗族极为看重,总想着将他们拉扯起来呢,你不要在这方面和他拧着了。还有就是家里头的事要与他商量着来,这夫妻啊要常说话,不然可是不成的。”
“娘您放心,我是有成算的,”刘玉真附和,“陈家的事我都听他的,不乱插手。”
随即又有些苦恼地说:“就是那陈家实在是太小了,略走两步就到头了,而且大伯一家就住在院子对面,很是不便,而且那厨房……”刘玉真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通。
“ 这个你不用担心,”大太太拍拍她的手劝道,“我早就想好了,你们在陈家待不长的,陈文博这科若是中了,谋得一官半职,那你得跟去照料。”
“若是没中,以他这样的年纪,也可以劝他去京城,京城有国子监呢!如今咱们曾家也不比以前了,谋个席位不难。届时到了京城,家里头还不是任你做主,想住什么样的房子没有?”
刘玉真高兴地抬起头,喜道:“娘,我的亲娘,这是真的吗?这么快就可以去京城了?”
大太太得意的笑,“你以为要多久?这亲事一定下我便去信给你外祖母请她费心了,回信在路上耽搁了昨日才到,不然你出门子前我就告诉你了。”
“所以,”大太太总结道:“你就要注意着不要这时候有了身子,免得将来他出发的时候你反而因为有孕而不能成行。他再去京城没准三年五载也回不来,你若不跟去往后便夫妻不成夫妻了。”
刘玉真的脑海从刚刚的幸福远景跳跃到如今的夫妻生活,顿时又羞红了脸,拉着大太太的袖子撒娇道:“娘——”
“这有什么可说不得的,”大太太刮着她的鼻子笑她,“你容貌虽不及蓉姐儿美艳,但比娘是好些的,性子又温情小意,姑爷疼着也正常,我给你的药丸子你要记得吃。”
“好在姑爷在家中待不了几天,我们这是广南府到京城要走三个多月呢,若是遇上下雨下雪那五个月也不奇怪,而春闱在三月,他最迟下下月就得走了,这药不是常吃便不碍事。”
“都吃着呢。”刘玉真小声道,大太太给的避孕药丸子她是每次都吃的,她今年才十五岁也不想这么快怀孕。虽然孩子总是要生的,但能晚些便晚些好。
“那就好,”大太太满意地点头,继续晓以厉害,“你刚刚及笄,长得又是一副南人的身子骨,至今还未长开呢晚些怀孕对你自身也是有好处的。”
“这世间多少妇人都是因为过早产育而伤了身子以至于寿命短暂,你大姐姐刚及笄就嫁了他,次年便生了慧姐儿,再过一年又怀了康哥儿,最后熬不过那场风寒也未尝没有这种因素。”
“你晚些怀孕一来对你的身子骨好,二来如今陈家也有了嫡长孙,不会迫切的要求你生儿子,你正好趁这些日子和两个孩子好好相处,最后啊府里老太太和二房都眼盯盯地瞧着陈家呢,你晚些有孕对你只有好的。”
“女儿明白。”刘玉真紧紧地抱住了她,依恋地蹭了蹭,自她来到这个世间,还没和大太太分开过这么长时间呢,如今在她的怀里,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这几日紧绷着的弦也可以松开些了。
“我的儿……”大太太也搂住了她,满心的不舍,“其实按照我的想法你是定要留到十八,再挑个样样都好的,奈何……时也命也,你要好好的保重自个儿,人在了什么都好说呢。”
刘玉真顺从地应着,她们大房能走到今天已实为不易,正如母亲所说,人在了才好,人若不在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对了娘亲,”刘玉真突然想起一件事,抬起头问道,“今天老太太那是假装睡着的吧?她老人家的身子没弱到这个地步吧?”
大太太微笑道:“不聋不哑不做家翁,我以前教过你的,咱们要学会什么时候精明,什么时候糊涂,什么时候该装聋作哑,这也是一门学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