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泷音抿着唇看着眼前的小村姑,一饮而尽喝干了茶盅里的茶水,回味甘甜,“我又不是求着你来照顾我,还怪我咯?”
没办法,他武力上镇压不过,只能打打嘴仗。
林漪心头火起,当即抓了把刚翻的土就往他身上扔,“叫你说,叫你还说!”
夙泷音躲的狼狈,灰头土脸地逃进了卧房,摇了摇头,把发间的零星碎泥甩到了地上,“这小丫头,脾气越来越大了。”
他嘟哝着收拾,松了头发正要竖冠。
谁成想大门忽的被破,窜进来两个人高马大的士兵打扮的壮汉。
夙泷音心头咯噔两声,首先想到的就是还在屋子外的林漪,他手忙脚乱地冲进了天井,顾不得发丝披肩,先把满身是泥的小姑娘拉进了怀里。
“什么人?”他高声叱问,神色警惕。
两个壮汉面面相觑,拿着画像和人对了对,噗通一声就跪在了青石板地上,“七皇子,请您跟我们回都城吧!”
他们神情激动,言辞恳切,面面相觑之后,几乎是热泪盈眶,“唐将军已经在城外等候,还请你收拾收拾。”
“唐……将军?”
夙泷音大概觉着懵了,他和怀里的林漪对视一眼,林漪促狭地朝他挤眉弄眼,显见着又是这丫头搞的鬼。
“你们稍等。”
他严肃地把林漪半拖半拉进了屋子,把她按在了小板凳上,就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说吧,怎么回事?”
“额,这个,说来就话长了……”林漪想站起来,又被他按了回去,力道大的吓人。
“那你就给我长话短说。”
“……”
林漪被逼无奈,只能开口如此这般跟他说明白。夙泷音听的神色晦暗不明,他的脸色从正常到青黑,再从青黑到正常,几乎可以彰显他所有的心情起伏。
“那个,我说完了……所以,你现在就是夏国的新皇了。”林漪摊手,摆出一副你还不好好谢谢我的表情。
夙泷音僵立了半天,蓦地甩了长袖,指着林漪说不出话来。
“你、你别着急啊!”林漪看他这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急忙站起了身帮他顺气,“其实你想想,这样不也很好嘛,你想当夏国的皇帝,我逼的你爹退位让你当,都不用你再干什么啦!”
“你……你根本就不懂这意味着什么,你以为更迭换代很好玩吗?”夙泷音气的就想拂袖而去。
林漪实在弄不明白他别扭什么,刚要再张口,就听他道,“每一次更迭都代表着杀戮无数,我想夺得皇位只是想完成我母亲的遗愿,其实说到底,我去做了我便觉得有个交代了,所以最后有没有成功都无关紧要。我已经很累了,不想再整天算计来算计去,担惊受怕,为了皇位不择手段。”
这是夙泷音第一次表现出来自己的善良,林漪张口结舌,反反复复张了好几次嘴,才呐呐道,“那怎么办,我抢都抢了,不然,你……你就当我想当皇后,这总可以吧?”
“你想当皇后非拉我下水做什么?荣国的雍王正是没娶妻,你给他谋了皇位,他难道不能送你个皇后当当?”
“夙泷音!”这话说的实在难听,林漪一跺脚,气的把地砖都震碎了,“睡都和你睡了,咱们这夫妻名分是坐实了,你这辈子休想再甩掉我!”
“……”
其实夙泷音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懊恼之于,又实在撂不下面子。
除了生气她拿那么多人命当儿戏,反过来也是不想接受人家的嗟来之食。他想要的可以自己争取,绝对不需要别人来帮忙。
“我不想做皇帝,谁抢的谁去做吧!”
他硬气地一甩袖,别过身子就不再和林漪废话。
这情形可就逗逼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都已经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原本设计的一出拱手江山讨你欢就这么被腰斩了,他要不去当皇帝,那烂摊子谁来收拾?
头好疼,妈蛋,下次老子要再选个高级难度,老子就是猪!
林漪内心的小人是咆哮的,她气哼哼地打开了柜子,收拾起了包袱。看起来是真要走了,夙泷音看她手下不知轻重,不知道撕碎了多少衣服就多少有些不自在地蹙了蹙眉。
兴许是林漪这些日子来的耀武扬威太过深刻,也兴许是她一年来她的点点滴滴已经让他习惯,真见着她要走了,心里便开始有些钝钝地发疼。
暗骂自己一句没出息,他垂着眸子,轻声道,“你要出去总有人会照顾你,别收拾了,收拾了也没用。”
至少,留点念想给他也好吧。
如是想着,夙泷音垂着的脑袋更低了。
怎么会是这样呢,明明就不是情情/爱爱诉诸于口的人,怎么现在会这么舍不得呢……
林漪自是没发现他的不寻常,她拍了拍脑袋,大概也是觉得自己气糊涂了,“对,你说的对,我什么都不用收拾!”
“嗯……”
悠长的尾音都没拖完调,他就觉得身子一轻,抬眼已经倒着身子被林漪扛在了肩头。
“你、你这是做什么,快放我下来!”他挣扎,结果被林漪拍了拍撅起的尊臀,顿时恼羞成怒。
“我告诉你,我辛辛苦苦抢来的东西,你要也得要,不要,哼,也得要!”
林漪一脚踹塌了卧房大门,两个壮汉目瞪口呆地看着绝色美人扛着芝兰玉树的新夏皇,简直觉得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车在哪儿呢?”
“……在、在城门口,咱们没把车驶进来。”
“嗯,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