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立本这话其实有点赌气,准备一次性把李元婴和李靖都坑了,李靖是新仇,李元婴则是旧恨。当初他随驾去洛阳李元婴和他哥好得只差穿同一条裤子了,没少让他独自生闷气。干脆让这两家伙凑一堆解决画像的事去!
结果李二陛下听人夸他那糟心弟弟天赋好,心里挺高兴,还真命人去把李元婴叫过来。
李元婴一听是这事儿,悬着的心可算放回肚子里了。不是发现他干了啥坏事就好,别的都好说。李元婴一口应下来,不过为了摆在一起不突兀,他要求去看看阎立本画好的二十三幅画像,到时他比照着画。
李二陛下见阎立本脸色不太好,打趣道:“看一眼你就能学会吗?”
李元婴道:“那倒不是,肯定画不出一样的,但是人和人本来就不一样,有点不同的地方也不要紧的,只要摆一起不显得奇怪就行了。”
李二陛下也好奇都画成什么样了,同意了李元婴的要求,兄弟俩一起去把凌烟阁二十三功臣看了个遍。上头的人李元婴认不全,比如莱国公杜如晦在他出生那年就没了,他是不曾见过的。
李元婴仔细看了杜如晦的画像,转头对李二陛下说:“这就是‘房谋杜断’里的‘杜’啊,可惜我生晚了,没能见过。”
李二陛下看到栩栩如生的杜如晦画像,心里既怅然又怀念,点头道:“你是生晚了。”
李元婴把二十三功臣画像一一看过了,很是佩服地对阎立本说:“小阎你画人可真厉害,我画不了这么好。”
阎立本心道,你才几岁,要能画成这样让别人怎么活?当然,表面上阎立本还是挺谦虚的,捋着须说“哪里哪里”。
看完画像,李元婴本来要走了,李二陛下又留他下来说话。李元婴乖乖跟着李二陛下回去吃茶,吃了小半碗才偷偷觑向李二陛下,问道:“皇兄您还有事要和我说吗?”
李二陛下搁下茶问他:“画像的事心里有底了?你要不行,我再找人。”
李元婴道:“有点难,我得试试才知道。反正凌烟阁不是还没修好嘛,说不定回头小阎的手就好了,实在不行,回头你找大阎去画也成。”他画人像少,但是底子不差,打小就好这一道,小时候别人追蝴蝶,他就画蝴蝶,太上皇夸他画得好,他高兴极了,一个劲地画,倒是误打误撞让他有了不错的功底。
李二陛下淡淡道:“行,那就让你试试。”
李元婴又问李二陛下还有没有事。
李二陛下挑眉道:“让你陪我吃碗茶,你就这么不乐意?打着我的名头卖茶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李元婴听李二陛下这么说,马上顺着杆子挪到李二陛下近前坐下,乐滋滋地道:“我卖茶可不光是为自己卖,不还给朝廷增加茶税吗?如今吐蕃和突厥各部越来越离不开茶了,大唐各地也掀起了喝茶之风,每年的茶税可是越来越高了!”他又给李二陛下出了个主意,“我觉得应该把南边的茶山囫囵着围起来,直接收了茶税再让他们把茶叶往外运,每经允许的一概不许种茶。这样一来可以避免有人图茶利改良田为茶场,二来也能防止有人偷漏茶税!”
李二陛下道:“你想法倒是挺多。”
李元婴骄傲地说:“那是自然,我最爱思考问题了。”他继续给李二陛下说自己的看法,“这样做还有第三个好处,那就是又添了许多位置可以安置当地的人才。毛遂自荐时不是说了吗?只要给他一个麻袋,他就能显出自己的锋利来。所以我们要找一些能显出人能耐的麻袋,让各地的人才好好历练历练,做得好的,有本事的,就让他们当大官。一点小事都干不好的,那就让他们一直做那些闭起眼睛都能做成的事。”
李二陛下道:“就是知人善任。”
“对对,知人善任。”李元婴很高兴,“反正,人才会越来越多的,找点事给他们干,他们就没心思琢磨别的了,都该想着怎么好好表现,怎么能让您看到他们的才能!这是我弄了作坊和丰泰楼之后学到的,只要我找到适合的人负责领头,事情自然能办成。至于那些没什么想法的人,其实也不是没用,只要告诉他们该干什么他们还是能照办的。”
兄弟俩就着茶场设税关的事讨论到喝完煮好的茶,李二陛下便打发李元婴离开。
李元婴一走,李二陛下揉揉眉心,靠在凭几上歇了片刻,叫褚遂良把刚才的谈话抄录一份送去给太子。
李元婴虽然经常冒出些天马行空的想法,但仔细一琢磨又觉得可行性颇高,随着茶叶的热销,茶税这一块确实水涨船高,户部尚书唐俭现在每天都眉开眼笑,连装病躲事儿的次数都少了。
既然茶利甚巨,那么在各大茶场设立税关也该提上日程了。这么赚钱的东西,还是牢牢把控在朝廷手里最好,指不定过个几年,征伐高丽的军费就凑出来了!实在凑不够,那就让李元婴再想点法子,反正他上回还说人家党仁弘“做什么贪那一百万钱”,肯定不差钱也不差生钱之法。
这时候李元婴已经走到半路了,突然打了个喷嚏。他奇怪地和左右说道:“今儿也不冷啊,我怎么突然打起喷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