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只有强者。”白言梨反驳。
“是不可能只有强者,所以弱者也要有弱者的自觉。”苍伐甚为冷漠。
白言梨张着嘴,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别再拿种族说话,死的都是弱者,就这么简单。”
白言梨接受不了这种无情的言论,气的站起来,“再怎么说,同族之间也不能互相残杀。”
“和你们人类不一样,我们妖对族的概念定义很小。”比如自己,难道说帝畿中的都是同族吗?不,就算是同一种妖,生活的地方不同,他们也不能称之为自己人。
“无论怎样,我都无法接受随意伤害他人的行为。”白言梨一字一顿,补充道:“当然,他妖也一样。”
苍伐不置可否,耸肩道:“明天起早吧,还不睡?”
气鼓鼓的重新躺下,白言梨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苍伐:“......”
......
第二天天不亮,白言梨照旧早早爬起,苍伐虽然没有睡意,但完全失去妖力的那段时间习惯了和人类一般睡眠,因而昨晚等白言梨睡熟后,他也进入了梦乡。
白言梨身上换了白色丧服,到床头来叫的时候手上拿着两个馒头。
苍伐迷迷糊糊的,含糊不清道:“早饭做好了?”
“大家都在村长家帮忙,今天家里不做了。”
“嗯?”抓了抓头发,苍伐打着哈欠坐起来。
白言梨已经为他打好了水,“你先洗漱吧,一会先吃馒头垫着。”
“馒头?”苍伐嫌弃万分,不过看人红肿的眼睛想也知道刚才过去定又哭了场,这种时候还是让一让吧。
自觉挺通情达理了,不大高兴的吃了半个馒头他就没了胃口,瞪着垫脚往自己身上套衣服的白言梨,不满道:“所以呢?我为什么也得穿?”
堂堂大妖,为几个人类穿丧戴孝这像话吗??
“大家都穿的。”
“我又不是大家。”苍伐皱着眉,伸手就要将白布从身上扯下来。
白言梨一把抱住他的手,轻声哄他,“乖,夫君乖,就穿半天好不好?”
“......”衣服是不扯了,苍伐眼角抽搐,“你还当我傻着?”
“你昨晚答应过我的,”白言梨晓之以情,“这些人,都是从小照顾我的亲人啊。”
“穿也不是不行,”苍伐想到之后,淡声道:“你以后得老老实实听我的话。”
“好。”白言梨和缓表情,露出点笑意,乖巧道:“夫君不说这话,我也是听你的。”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可说撒泼就撒泼,说发狠就发狠,说哭就哭......苍伐不得不承认他现在都有些怕了白言梨。
......
和村中的队伍聚集后,苍伐手上也分到支点燃的香,两百多号人排成长队,男女老少皆都穿白,互相搀扶着围绕在十多具棺材旁,哭声震天的往山上去。
苍伐不耐烦,一路上连连叹气。
白言梨怕被身旁人看出来惹出事端,拉着他落到了最后。
看身周没有其他人,苍伐随手就将那支香给丢了,冷道:“死也就死了吧,往哪里一丢不是事,这吹吹打打的闹腾。”
“你......”
“我就弄不懂你们人类,”反正都死了,那破碎的躯体能有意识是怎么的,唢呐混着哭声,活像场闹剧,“老喜欢做这些无用功。”
“夫君!”白言梨压着声音,神情严肃,“我要生气了!”
“生气能怎么的?”一路上走到这里,苍伐觉着自己够给面子的了。
“......”深呼吸两次,白言梨咬着牙,握紧拳头道:“我是不能怎么样。”
“那就......”苍伐还想讽刺两句,身前人转身甩手大步走到前头,一言不发的将他抛在了后面。
“......”苍伐伸出舌头舔了下干涸的唇,气乐了,“他还跟我发脾气?”
“尊主。”司尾从袖子里爬起来,警惕道:“有妖群接近。”
无需他提醒,苍伐也已经停了下来。
村中的墓地在东边的山上,这一支队伍刚走到山脚,两三公里外,大约有二十多只妖正快速奔来。
苍伐盯着大步走在队伍前的人类,颇有些幸灾乐祸。
你跟我置气,这种时候活该受罪。
“需要属下去解决他们吗?”从妖气判断,并不很强,甚至比那天袭击镇子的狼犬还弱些。
“不用。”目光阴沉,苍伐停在原地,送葬的队伍中没有人发现他已经掉队,远处白言梨的身影越走越远,苍伐瞳孔深处变换了颜色,冰冷又无情道:“被其他妖追逐猎杀死于意外,契侣反噬也许不那么严重?”
这种想法这些时日一直在脑海深处隐藏,今天这样特殊的时机就又冒了出来,苍伐压制不下,蠢蠢欲动。自己在荒服耽搁太久了,五年前从帝畿出来的时候,他可是准备去侯服好好潇洒的。
只要不是自己动手,就算那些小妖不当场杀死白言梨,伤了他,过个几天人再一命呜呼,自己不就从此解脱了吗?
想想还有点小兴奋,苍伐打了个响指,原地变幻出张椅子,老神在在的坐下了。
司尾犹豫半天,还是提醒道:“万一您的伴侣死亡,属下也不知道您会遭受怎样的反噬啊。”
这都是未知的。
“总比我亲手折断他脖子轻吧。”再挥一下手,苍伐手中握上了把黑色的扇子。
司尾仍就担心不已,“要不要再慎重一些呢?”
“我也不是非要他死,”苍伐玩味道:“看他运气吧。”
“......”这几天观察下来,司尾可不觉着自己的尊主是完全不喜欢这个人类,以尊主的肆意妄为还常常对那叫白言梨的人类退让呢,虽说对方也耍了些手段。
“只要他能逃出来。”白言梨要是能从那群貉的嘴里跑出来,自己就当他命数未尽暂时留下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