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离去了,这里也暂时安全了。
世安心情复杂的盯着那朵青色妙莲,下意识地觉得这妙莲烫手得很,就把它扔掉了。
但真扔掉后,她又鬼使神差地回头把它捡了起来,掸去上面沾着的泥土,小心揣进怀里。
小和尚他居然也叫行远……这是个巧合吗?
要知道在前世,亲手杀死她的那个妖道,也叫行远。那妖道眼神冷酷得很,看她就像是在看杂草一样,不带任何感情。
但道长和僧人,本就不是一家,不用太紧张。再说小和尚若是那妖道的话,又怎会拼命护着她?
世安就这么自我安慰着,深一脚浅一脚的就近寻了个新的洞穴,稍作歇息。
然而这天夜里,世安睡得很不安稳。
因为梦里总会出现那个妖道那张冷酷的脸,有时也会交替出现小和尚那张干净的脸,实在是折磨得她头疼,便索性翻身起来不再睡了。
想起死前那幕,她心里就翻涌着一个强烈的念头:去找到那妖道,杀了他!
皎月当空,远处悠悠的响起了寺庙的钟声。那钟声清宁悠长,令人心静。
其实这钟声她前世也常听到,但都没放在心上。若不是白天遇到了小和尚行远,她怕是也不会在意。
她扒拉出那朵妙莲,一上一下的拋着玩,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那小和尚,会受到怎样的责罚?小和尚啊……”
“是你在叫我吗?”
从妙莲里传出一道惊喜的声音,把沉心思考的世安吓得一个虎跃,挂在洞壁上。偏生她扒着的那块洞壁有些腐朽,掉了不少碎土下来,呛得她打了好几个喷嚏。
“你没事罢?”果然是那小和尚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急切。
世安暗骂自己太丢人,又庆幸还好这窘态没被他瞧见。
她轻轻跳下来,用爪子拨弄着妙莲,让它正对着自己,然后才满意地点点头,大声回道:“我没事!”
妙莲那头的小和尚:“……”
吼这么大声,是怕他听不见么?
钟声逐渐飘散在夜空中,大地重归一片宁静。
小和尚突然轻声道:“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世安慢吞吞地说:“你是行远。”
不等他再问,她又打了个滚儿:“我叫世安。”
小和尚羡慕道:“世安,一世平安么?真好……嘶。”
听到他隐忍的声音后,世安凑近妙莲:“你怎么了?”
妙莲那头:“无妨,受了点伤。”
世安想起那桃花眼说的“随我回去受罚”,就肯定地说:“你被打了。”
行远趴在榻上,半撑着身体望窗外看,努力辨认着白天遇到世安的方向,小心地捧着另一朵妙莲回答:“嗯,一点皮肉伤。”
这是为她而受的伤。
世安心里有些内疚,就叼起那朵妙莲,把它甩到头顶,然后脚步轻快地跑了出去。
那座寺庙高大巍峨,位于山腰偏上些的地方。里面灯火通明,在黛蓝色的夜幕下很显眼,也很显温暖。整座寺庙就像是黑夜里的一盏灯,照亮了无数游子回家的路。
世安迈开四肢,朝着那灯火处全力奔去。
“世安,你怎么不说话了?”行远唤了她几声。
世安轻松越过那道红色的高墙,小声说:“我来找你了。”
行远立刻惊喜得跪坐起来,但又瞬时被痛得趴了回去:“你,你先回去……你现在来,会有危险的。”
“我已经进来了,你在哪个方位?”
“那你快来西厢这儿避一避。这边檐下有串银色的铃铛,我在靠墙边的屋子里。”
行远跟她详细说了屋子特征和最快走法,然后强撑着站起,披上外袍提灯开门,安静又焦急地等着她。
一阵轻柔的风吹进来,行远立刻关上门,急切地看向身后。
世安已然重新化做人形,耳旁别着他赠的那朵青色妙莲,在月色下更显清丽明媚。
行远一时看得屏住了呼吸,喃喃道:“世安,你——”
他忽然被她拉着转了一圈,扯到了伤口,登时痛得闷哼了几声。
世安见他那外袍上隐隐有些血迹透出,便赶忙扶他重新趴回塌上。她一把掀开他的外袍,只见他那精瘦后背上被打得皮开肉绽。
足有两指宽的红紫色伤痕纵横交错,竟是几乎没留下完整的好皮肉!
世安也不知怎的落了泪,泪水滴在他的伤口上,缓缓融入他的血肉里。
行远本来还为她冷不丁的举动感到震惊错愕,此时觉得灼热火辣的背部上有些冰凉水迹蔓延开来,虽然缓解了些疼痛,但却叫他有些意外和受宠若惊。
他立马努力偏过头看她,柔声安抚道:“你别哭,我没事的。”
窗外传来一声轻笑,听起来像是那二师兄的声音:“你没事,她倒可能要有事了。”
行远还没来得及阻拦,世安就已经鬼魅般的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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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安:嘿哈!看我猛虎出山,嗷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