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五年十月十一,王才以请大夫为由离开广源寺,半路遇到前来寻他们的郎平,两人互相通了气,王才折返寺院,郎平则一路下山,身后的尾巴也一路尾随。
来到城门前,天已擦黑,郎平自然的回头看了看,发现身后果然还跟着一条尾巴,一身灰扑扑的衣服,头上还裹着一条头巾,见他看过去,神情明显不对,心虚的表情显而易见。
郎平回头,眉头微皱,这人明显是要跟他死磕,他要如何才能将人甩掉呢,还是说将人带到客栈,让其确定他们的身份?可孙海他不担心,沈钧就不好说了,再加上客栈的人知晓他们真正的进山时间,若是引起对方怀疑,对崔淼他们会很不利。
郎平三两步进了城,直直的往街道上钻,人来人往的街道,又是刻意躲避,后面的人跟着跟着便没了郎平的踪影,找了好几圈也没找到,不得已之下只得离开。
郎平回到客栈,找到孙海等人,将遇到王才的事说了一遍,又掏出王才塞给他的纸条,绑在信鸽腿上,找了一个空旷又偏僻的地方放了出去。做完这些,郎平几人商议该如何回去,沈钧自告奋勇假扮郎中,遭到郎平的质疑。
“假扮郎中岂是那般简单,你通药理吗?”
沈钧撇撇嘴,反驳道:“你怎知我不通药理,你以为我那么多瓶瓶罐罐都是什么?那些可都是药物所制,若我想做郎中,根本无需假扮。”
郎平盯着沈钧的眼睛,直接问道:“你为何要帮我们?”
沈钧直言不讳的说道:“因为你们家老爷啊,这还用问?”
郎平与孙海对视一眼,面色古怪的问道:“沈公子,你该不会真的爱慕我家老爷吧?”
沈钧挑挑眉,说道:“有何疑问?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
“可我们家老爷是货真价实的男子,你怎会有这等心思?”
“你们可听过俞伯牙与钟子期的典故?为何同为男子就不能相识相知、相互爱慕?”沈钧的神色坦荡,丝毫不以为耻,倒是让郎平和孙海刮目相看。
“得,就这么着吧,这种事若用个陌生人太过冒险,就他吧。”孙海最后拿定了主意。
“那成,孙海,你留下等待支援,我和沈公子前去广源寺。”
孙海知晓此事郎平去最合适,也没再矫情,叮嘱了一番,众人相继睡下,第二天一早,郎平和沈钧收拾好东西便上了路。两人刚走到山脚,就听到一阵马蹄声,‘轰隆隆’,听声音马匹的数量还不少。两人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底的警惕。他们转身看去,果然见一阵尘土飞扬,快马上绯色连成片,好像天边的晚霞一样夺目。
郎平眉头紧皱的低声说道:“居然是锦衣卫!”
“锦衣卫?”沈钧的眉头也皱了起来,道:“他们怎会来此?”
自从懿文太子去世,锦衣卫再次活跃起来,自此朝廷上下又开始‘谈锦色变’。郎平摇摇头,说道:“我怎会知晓?待会儿他们经过,切不可直视,也不要生事,配合老爷办差要紧。”
转眼间,马队逼近,郎平和沈钧又往路边靠了靠,马队没有停留,径直疾驰而过。尘土扑面而来,沈钧不禁咳了两声,扬手挥了挥灰尘。郎平提早遮住口鼻,倒是没被呛到。待尘土落下,两人接着往前走,可一路的马蹄印告诉他们,那队锦衣卫跟他们走的是同一方向。
两人对视一眼,郎平皱眉说道:“这下恐怕有点麻烦了。”
沈钧眸光闪烁,说道:“你们家两位老爷都不是凡人,有什么麻烦的?再说就算他们是锦衣卫,总不会无故抓人吧。”
郎平无奈的说道:“但愿莫要节外生枝坏了老爷的事才好。”
两人没走多远,便看到数名绯衣军士低头交谈,见他们二人过来,眼神瞬间警惕起来,手指握向腰间的绣春刀,朝着二人围了过去,“你们是谁,为何来此?”
郎平笑着答道:“回大人,我家老爷前两天进山游玩,犯了旧疾,小的奉命下山请大夫,这不刚从县城请来大夫,正准备进山。”
为首的锦衣卫问道:“哦?进山游玩在何处落脚?”
郎平如实的答道:“这玉山上有座广源寺,我家老爷便是在那里病倒的。”
为首的锦衣卫眼神微闪,伸手便攥住了郎平的手腕,郎平下意识探向腰间,下一秒他便只觉得脖颈一凉,一柄绣春刀已经抵上了他的脖颈。他面色一变,说道:“大人,你这是何意?”
“你虎口的老茧太厚,身体挺得太直,明显不是普通的仆人。说吧,你到底是何人,为何尾随我们而来?”
郎平辩解道:“大人,小的确实不是普通家仆,小的自小习武,曾是一名走镖的武师,后来跟了老爷做护卫,这也算过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