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九章三见误终生
一样的背景,湖边、烟柳、长发女子、木琴,女子的神色却是各异,苏眉、展颜、微笑、皱眉、轻笑……
羽毛见到整整一个长廊的画卷,画的都是一个女子,兴致大增,好奇的走上前去看个仔细。画面都是在湖边的垂柳下,一个女子,长发依依、飘然若仙。女子面目不是很清晰,仅仅就是画笔轻轻几下勾勒,虽然面目不清但是情态却更是鲜明。几笔水墨之下一个绝色女子就出现在眼前了。但是细看之下,几乎所有的女子都是低头或者背面,从来不见正面,叫人更心痒,恨不得呼唤几声,叫那女子抬头,定然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周郎也是上前,轻抚画上女子的面颊,风中隐约可以听见他的低语,“真的是你吗?你到底是谁?”
羽毛一听倒是纳闷了,难道周郎画了这么多女子但是却是还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难道不是传说中的都督夫人小乔吗?传说中不是说他们举案齐眉、琴瑟和谐的吗?满肚子的疑问,羽毛见着周郎恍惚的神色,也不愿再去打扰。
“这个便是我叫他帮我去找的女子,不是我不愿提供线索,只是,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何人。”周郎一向清亮的眸子里面闪过一丝的阴霾,远山的阴影终于一点点压了过来。
见着阴影一丝丝的漫过周郎清隽的面孔,他的神色都掩映在灰色中,再也看不分明,就连声音也带着飘忽,渺渺的声线把大家都带回到了那个水墨泼画般如诗如画的岁月,带回了周郎的回忆中。
仲节犹嫩,春色始娇。湛露未晞,轻云已消。绿竹猗猗,红桃夭夭。香气四起间,我就是在这个树下,第一次见到她。
那时我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男孩,和普通的小孩一样,除了去私塾读书便是喜欢到处闯祸。我还清楚的记得那日,我又是和邻居家的二毛拔掉了村尾李大爷家公鸡的尾巴。为了躲避李大爷告状,我到处溜达,不敢回家。
到了此处,虽然当时我不懂音律,但是觉得仙乐飘飘,好听的不得了。我偷偷往前,见到一个粉色衣服芙蓉女子,端坐在树下石桌,正在弹琴,仙乐就是从她手中流淌出来的。
女子背对着我,衣带当风,手指纤白如玉,在我看来恍若仙人。之于我就是那天上的雪莲,可望而不可及。所以虽然近在咫尺,我却不敢上前,只是静静的躲在树后,听着仙乐,默记着其中曲谱。纵然不懂,但是我总觉得记下来也会离着仙人更近一点。
我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仙人,只见她一曲完结,我虽然不敢上前,但是也想见仙子会去何方。可是平地不知何处起来一阵风沙,乱沙迷人眼,等我能睁开眼睛,眼前只有柳树垂绦,早已不见仙子的踪影。
我遍寻不至,只得讪讪回到家中,终日脑海中只记得湖边那抹倩影。思之欲狂,可惜相思不可寄,直在寸心中。倩影如梦如幻,不可追忆,若不是那曲词谱,我终是会觉得那日不过是白日的一段春梦。
我本完全不懂声乐,但是每日对着那段记忆的唯一纪念,我查清楚了那是西汉大才子司马相如的《凤求凰》。心有所系,我便无心平常那些无聊的小事。就连平时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叫我出去的时候,我也不愿出门。
整日在家,也不出门捣乱,家中大人都道我长大听话了,唯有我自己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心中有了寄托,便不愿再去浪费生命在无意义的事情上了。我开始认真听老师教课,闲暇时间也多用于钻研声乐。
也还算是老天对我不薄,给我了一副不算蠢笨的脑袋,几年下来,我也算小有所成,被世人称为周郎。
白马玉鞭金辔,弱柳好花尽拆,晴陌,陌上青衫白帢少年郎。人人都称我是世上无双的少年郎,并因为我经常流连湖边青柳处,被称之为青衫周郎,但是谁知我只愿能在柳下再见那抹轻影。
日日在湖边柳下徘徊,终于老天不负苦心人。时隔几年,我依旧还是在春日遇到她。
绿柳轻垂,轻烟拂面,再次见到她还是在那棵树下。她依旧还是在抚琴,一袭粉衫,玉指微翘。几年过去了,她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虽是晴空万里,但是依然是轻烟笼罩,叫我分辨不清她的模样。
曲子依旧还是那首,我早已烂熟于心的凤求凰。我奇怪了,她一个女子为什么会经常在这里弹奏凤求凰呢?明明这该是一曲男子的求爱歌啊!
我忍不住取出洞箫,和她一起合了起来,“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曲由心生,这曲也是正代表了我的心意。她听到有人吹箫,只是略略顿了一下,很快就合了起来。琴声低婉,箫声清越,高高低低,交相呼应。我第一次觉得声乐是这么一件叫人愉悦的事情。
曲终我却怕人散,落下最后一个音符的时候,我忍不住开口叫住了她,“仙子,请问您高姓大名?”
“名字何足挂齿,不过只是代号而已。”仙子已经起身,并不好奇我的长相,拿起木琴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