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又能怎么办呢?
齐光专注的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苏文卿缓缓的开口,“文卿,我无可奈何。”
“你可以放弃,我没有你的记忆,你于我而言只是相识而已,我不喜欢你你如此逼我又有什么用!今日的寿辰,长公主费尽心思替你挑选合适的闺秀,你这样又如何对得起长公主!”苏文卿甚至觉得委屈,这种感觉就像是齐光毫无道理的将另一个人的人生强硬的加在了她的身上,“你无可奈何,就一定要逼我也无可奈何,齐光,你太自私了。”
“感情又怎么能不自私”,齐光苦笑一声,像是在自我嘲讽,“我恨不得你能和我一样想起前一世的种种,这样我也不用想尽办法去证明我对你的感情。”
他若是能和上一世一样将她娶进门,他又何必出此下策。若不是徐子越横插一刀,他又怎么会错过她。
“我自是知道母亲这次寿辰有何目的,只是心念一人有如何看得见他人。文卿,我不会娶任何人,我的妻子只有你。”
苏文卿只觉得一颗心越来越往下沉,她强装镇定冷笑道,“你觉得会瞒得过长公主和定国公?”
齐光轻轻笑了一声道,“只要徐子越不在,没有人能找得到你。”
听到这儿苏文卿倒是松了一口气,“只要我今日未归,不用到明日,表哥就能觉察出来,你觉得你又能藏多久?”说到这里,苏文卿猛地变了脸色。
齐光说只要徐子越不在…但是徐子越明明是在的…
只要徐子越不在…藏在袖中的手指已经有些颤抖,苏文卿只觉得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扑面而来,她甚至难以压抑的怒道,“齐光,你到底想做什么!”
齐光从一开始的打算就不仅仅只是将她带走,将她带走徐子越迟早会找得到,齐光分明是对徐子越动了杀心。
齐光轻声叹气道,“如此聪明,真不愧是你。”
苏文卿甚至觉得每一根发丝都在发怒,她死死的瞪着齐光不可置信道,“齐光,你疯了,你明知道他姓韩,他是安庆的亲人!他是韩家唯一的后人!你还有没有一丝良心,韩将军当年为了你们齐家战死沙场,你们齐家允诺会保韩家平安,却又害的韩家满门抄斩。齐光,你就不怕你父亲知道后会恨不得没有你这个儿子,你就不怕你齐家的老祖宗半夜来找你吗!”
到最后一刻,苏文卿甚至是咆哮出声。
她之前只觉得齐光太偏执,现在才觉得,眼前这个人,冷血的让人害怕。
若是他人也就罢了,他明知道徐子越是姓韩的!
韩家人对齐家有什么样的意义,齐光居然全部抛之脑后。
齐光眼中闪过一丝讽刺苏文卿的话太过尖锐,齐光蓦地又想起了以前的许多东西。
当初徐子越暗地助三皇子争夺皇位,三皇子许诺登基后为韩家平反。韩家对齐家有大恩,况且三皇子登基正是定国公府愿意看到的结局。
那时倒还是志同道合的好友,齐光又娶了苏文卿,苏文卿虽说有些怕徐子越,但是依然要喊他一声表哥。
只是人迟早会变,齐光于徐子越的分歧从三皇子登基后开始越来越尖锐。徐子越孤身一人,实则就是一个疯子,许是小时候留下了阴影,徐子越残忍嗜血,分明是一个文官,却比他更令朝臣们惧怕。
从当初的好友于恩人,变成最后的宿敌,定国公因为此事忧虑早早去世。什么救命之恩,什么姻亲之家,早已落在岁月的长河里,被冲刷的干干净净。
齐光诧异徐子越居然真的将这些事情都告诉了苏文卿,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将他心中那些阴暗见不得人的东西居然告诉了一个女子。
这让齐光有些不安,因为这些无疑证明,徐子越是对苏文卿动了真心。
苏文卿的话没能让齐光生出一丝愧疚,但是他却不愿苏文卿将他想成一个忘恩负义又无情无义之人。他走进一步,苏文卿急忙后退,却被齐光长臂拦腰揽住。
“文卿,你从徐子越口中得知的又如何能确保全部是真话?他连他也是有上一世记忆这事都不曾告诉你。你只知道韩家对齐家的恩情,你又可知道徐子越在哪以后的几十年里做过什么!”
“就像你说的,文卿,当初未能保住韩家的确有齐家的原因。他能将王,徐家各家一一除去,又怎么会放过齐家,我与他之间,早就没有什么恩情了,你也不必谴责我对不住韩家。”
苏文卿当初曾经天真的以为齐光,徐子越两人皆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后来也渐渐动了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当初共同对敌时尚且可以志同道合,待后来定会分道扬镳。
却也未曾想过原来变成了这副模样。
齐光有杀徐子越之心,但是徐子越也并非善人,若是真如齐光所说,徐子越也是有了上一世记忆,那又如何能任由齐光动手。
齐光揽着她细瘦的腰肢,浑身上下皆在用力的去挣脱,却是无济于事。齐光比徐子越还要高,苏文卿站近他也只不过到他肩膀,这种不愿意的亲昵,让苏文卿浑身发冷,最后只能喃喃道,“表哥会来找我的…他那么厉害,你动不了他的…”
“我何须动他?”齐光慢条斯理的低下头,目光落在苏文卿白皙的脖颈上哑声道,“你说,徐子越的真实身份若是此刻暴露了,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苏文卿绝望的闭上眼睛。此刻太子皇长子依旧强势,太子与王家一众人又与韩家结有世仇。陛下还在世,对徐子越而言,只要他身份暴露,那便是逆臣贼子,论他再有多少才华,再无机会。
齐光说今日徐子越不会来,到底是真的留在了宫中,还是齐光使了手段让他难以脱身,但是徐子越确实至今未到。
今日他无法赶来,待明日他的身份暴露,到时候,
他会死。
身体骤然站立不稳,像是被一瞬间抽去了骨头。心口像是被一根细小的银针轻轻的扎了进去,然后一点一点的研磨进去。越扎越深,逐渐变得越来越疼,最后细细密密的刺痛感占据了整个心脏,一种渐渐熟悉的心跳缓缓蔓延开来。
原来人在绝望之时,本以为已经压抑的心疾依旧会苏醒过来。
但是这一刻苏文卿并没有什么害怕,她甚至有一瞬间的解脱。徐子越若是死了,她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
只是想起远方的父亲,苏文卿黯然一笑,又要对不住他了。
明明说好要给他一个聪明的外孙的。
齐光的唇角依旧微微勾起,却被手腕上突如其来的力道惊到,齐光低头,这才猛地发现不对。
苏文卿一只手死死的捂着心口,一只手极力抓住齐光的手臂 ,力道之大恨不得将他的手骨捏碎。她狠狠咬着嘴唇,夜晚虽暗,她额间骤然出现的细密的冷汗依旧让齐光触目惊心。
他一把托起因为太过用力而显得僵硬的人,一瞬间变了脸色。
苏文卿有心疾。
苏文卿在嫁给他之后从未犯过心疾,这让齐光甚至忘了苏文卿原来是不能受刺激的。他从未见过苏文卿如此痛苦的模样,齐光伸手过去,却被她一刹那间湿透的发丝惊到全身发冷。
“文卿!文卿!”齐光用力的抓住她,却发现她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齐光情绪一瞬间难以控制的怒吼,“快传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