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永隽回来便在万氏这里用了饭,沐浴更衣之后,早早地抱着小妻子躺下,分别多日,心中甚是想念,要起来也没有节制,她回回也配合得好,可是今日她只捂着被子躺下,动也不动。
丁永隽知道她有心事,干脆把人抱着面向自己,温声询问起来。
万氏起先不语,最后干脆哭了起来,小拳头捶着丁永隽的胸口:“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
丁永隽打不还手,任她发泄,完了只听万氏抽抽搭搭,可怜兮兮道:“阿凝越来越随你了,这可怎么办呀。”
丁永隽听得云里雾里。他虽谈不上人中龙凤,但无论是才学本领还是样貌,都不算差。女俏父,有何不好!?
万氏哀怨的看了他一眼,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丁永隽的宠爱早已经毫无原则,若是她不高兴了,必然是自己做错了,他连追问缘由的心情都没了,抱着她一直哄逗,直到将人哄睡着,关于万氏为何忽然有此一闹,丁永隽默默地在心里埋下了一个疑问。
另一边,丁荃得了宝贝,甚是欢喜,也决定将这个送给贺景源作礼物。想来想去,缺了一个合适的盒子来装它。丁荃心里一合计,第二日就出门寻那合适的盒子去了。
找来找去,唯有珍宝轩里头的盒子精贵,上等漆刷出来的盒子别提多好看了,不同的盒子雕刻的花纹也不同,最后丁荃瞧上了一个有镂空花纹的盒子,正欲拿下来看看,却被另一双手抢先了,丁荃顺着那手看过去,心里一沉。
连府上丫鬟都打扮的比别家丫鬟更精致的,除了大伯父府上,不做他想了。
丫头身后,一个身穿水绿裙,戴面纱的女子款款而来,她目光无波,似笑非笑的看着丁荃,“原来是荃妹。”
丁荃心里认栽,回了一礼:“堂姐。”
即便她们一家心里再清楚大伯父那个笑里藏刀之人对三房做过些什么,但是有丁永隽压在上头,见面了,点个头打个招呼,叫叫人,都是在所难免的。
丁婉佳走到丫头身边,看了一眼那盒子:“看上这个了?”
丁荃:“不过随便看看罢了。”
丁婉佳一笑:“那你随意吧。”她给了丫头一个眼色,丫头立刻就去给那个盒子结账。丁荃抿了抿唇,指着那个盒子对掌柜道:“能为我再拿一个那样的么!”
掌柜正准备应声,就听到丁婉佳道:“掌柜的,店里所有的礼盒,我都要了。”
掌柜的一愣,旋即双目放光:“全、全要了!?”
不等丁婉佳说话,那丫头已经颐指气使的甩出一张银票:“如何!?觉得我家姑娘像是那种买不起还四处看的人么!?”
掌柜的看着那银票,笑眯了眼睛:“哟!这位姑娘,咱们店里头的盒子都是用上等木料制成的,若真是全部要……”
又一张银票拿出来,掌柜的彻底闭嘴了。
这家店,怕是不讲究先来后到,只讲究价高者得了。
掌柜的哪里还听得到丁荃的声音,忙不迭的招呼伙计去包装盒子。丁婉佳趁机走到丁荃面前,带着一份歉意道:“阿荃不要见怪,这一到年关,父亲身为商会会首,收礼的时候多,回礼的时候更多,我今日出来便是采买这个的,你若是喜欢这个,待你们来府上贺年之时,我留一个送你便是,也免得……”丁婉佳看了一眼丁荃挂在腰间,瘪瘪下坠的钱袋子:“荃妹破费自己少得可怜的月钱。”
丁家三房若是有钱打点应酬,何苦还住着那种小院子。
丁婉佳说话的时候,和声和气,甚至算不上是尖酸刻薄的调调,但是这话换谁来听都不会觉得舒坦,打发叫花子似的。
同样是丁家姑娘,一个高贵富丽,一个却捉襟见肘,买个盒子都要掂量掂量,悬殊可见。
丁荃表情平静,微微一笑,“堂姐还是不必客气了,这盒子的确是精贵,一想到是堂姐买去给家中封礼之用,我便觉得不太适合放我的东西了,堂姐慢慢看,我先走了。”
丁婉佳眼神里流露出几分高高在上的骄傲,一句话追了上去:“你外出竟不用马车!?可是府里的马车不够!?不如你稍等些时候,待我府上送盒子的马车来了,顺道把你送回去!?”
丁荃正准备开口谢绝,正安小跑着出现在门口:“丁姑娘,我们家主子为姑娘叫了一辆车,请姑娘去医馆那头碰面。”
丁婉佳微微一挑眉:主子!?哪家的主子!?
丁荃认得正安,脑子里顿时想起了那个冷清俊逸的男人。
“秦主簿可是又受伤了!?”刚刚才脱臼,若是不听话很容易复伤。
正安恭敬道:“姑娘去了便知。”
丁荃不疑有他,对丁婉佳微微一福身,立刻跟着正安上了一辆马车。丁婉佳给丫头使了个眼色,丫头追了上去,只是一看到停在不远处的马车,丫头扑哧一下笑了出来,立马回到丁婉佳身边:“姑娘,奴婢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马车!哈哈——”
那马车……的确算不上多豪华,甚至普通都算不上,除了已经裂缝的木头之外,包裹在外面的一层车衣是粗布裹着的,最夸张的是下方还打了个补丁,真是寒酸极了!
“姑娘您看那补丁,活像个乞丐头子的座驾。”
丁婉佳在大庭广众之下自然不会跟着起哄,假模假样的呵斥了一声,神情却十分满足——还以为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主子,原来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穷酸户,这丁家三房,与这样的人结交,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丁荃上马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不想再跟丁婉佳浪费时间,但是等她一上车,看到上面靠着车背闭目养神的男人时,吓了一跳。等到车子路过珍宝轩门口,传来丁家奴婢毫不遮掩的奚落笑话声时,丁荃只觉得羞愧!
“秦、秦主簿,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在医馆见吗!?”
秦泽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滤掉了所有的冷清,慢慢氤氲起了暖暖的笑意:“方才我也从那店里出来,丁姑娘没留意罢了。”
啊!?他也在那家店里啊。
秦泽很坦白:“丁姑娘怪秦某多管闲事也无妨,只是方才瞧着丁姑娘似乎是想抽身的样子,这才让正安过去请人,未免让人误会,才约了医馆的位置。”
丁荃心里一暖,对这位秦主簿的好感直线上升,没想到他一个读书人,却不失热心肠!
“其实,你不必这样的。”丁婉佳多年来都是这样,虽然大伯父不仁义,但是丁婉佳他们这些小辈除了言语上讽刺,也做不得什么别的了,根本无谓跟她们浪费时间!
秦泽含笑看着她,了然道:“对不住,方才只是想帮着丁姑娘脱身,并未想别的,秦某只是一个小小的主簿,租不起豪车,让姑娘登了这腌臜之地,平白遭人笑话。”显然,刚才外面那些奚落嘲笑声,秦泽听得清清楚楚。
丁荃更尴尬了,两只手摆啊摆:“不不不,秦主簿你别这么说,此事与马车好坏没有半点关系的!我并未这样想!”
秦泽笑而不语,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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