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刚才那番休整,丁荃现在已经完全缓过来了,卫旋当机立断:“先看看他们的人数多少,如果人少,咱们只能再其他的踪迹,若是人多,咱们就想法子混进去。”
的确,人太少的话,一旦动手很容易惊动其他人,也不方便混进去。
查看之后,丁荃一乐。这里的人还不少,粗略算一下大概有三四十人,要混进去实在是太容易了!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卫旋,卫旋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宠着她点点头,两人不动声色的朝着那一头潜伏过去。
山中的天气不比外面,即便白日里炎热难耐,到了晚上还是会觉得彻骨寒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大病一场,所以丁凝的体质也跟着下降许多,十分的不耐寒,在草堆里面缩成一团,很是难受的样子。
容烁有心问问她,可是丁凝完全没有给两人搭讪的机会,扭着头偏向一边,合着眼,除了瑟缩的模样看起来像是怕冷,几乎是一动不动。
一件外衣丢在了丁凝的身上。
闭眼假寐的人默了默,无声的睁开眼睛,直接对上了容烁直勾勾的审视目光。
容烁没给她拒绝的机会:“若是你病了,只会拖累我,我可不想在和对方交战的时候,还要考虑你风寒未愈。”
丁凝抿抿唇,把外套扯了扯,算是收下了。
容烁对她这会儿的乖巧温顺很是满意,不自觉的弯起唇角笑了笑。
外面又有人来换班了,容烁的笑意收了收,盯着不远处的哪些人看。
“这一整日,他们不曾来问什么,亦或是严刑拷打折磨我们,仿佛只是简单地关押着,我实在想不出来,除了把你当做要挟保命的最后王牌,抓你来这里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丁凝玩着自己的头发,忽然道:“那可说不定啊。”
容烁一怔:“什么意思?”
丁凝的神色莫名的变得正经起来,容烁每次见到她这样正经的模样,都会觉得不对劲,在她看来,她就应该一直嘻嘻哈哈,没心没肺,那个模样才是最适合她的。
“有些人,并不将生死看的太重,他们执着的,只是一个说法。”
容烁顺着丁凝的目光看过去,那里灯火通明,是吴准和其手下所在的方向。他意识到丁凝是在说吴准。
仔细想一想,吴准的出现的确是很奇怪,若是当年逃出生天的叛军,既然已经有了得力的手下,又在深山之中占山为王,大可烧杀抢掠过的快活,可是这个地方没有一丝多余的血腥和暴力,众人多半是粗犷不拘小节之人,对待丁凝却并未有侮辱的姿态,换班轮岗也都有各自的秩序,从未出过乱子。
这样的一群人,要说他们是贪生怕死之辈,容烁并不相信。
“阿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丁凝:“换做一般的叛贼,能留下一条命,当然要躲着盛京城,躲得远远地,弄些钱财好好地过日子,可是他们非但不躲起来,还大张旗鼓的拦人挑衅。那个吴将军,这一次就是冲着白师父去的,目的也只是为了给自己讨一个说法,了却一段恩怨罢了。”
“吴将军……是誉王的手下?”容烁这个问句,问的很小心翼翼。
丁凝轻轻点头:“嗯,就是我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外公的手下。”
难怪这些人没有对丁凝下手。
她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紧接着又说:“看在我那个外祖父的份上,他们没让我吃什么苦头,可是我未必就是他们瞧得起的人。”
容烁侧过头看她,朦胧的灯火下,她的侧颜带上了几分阴影。
“他们不甘心只是对付白师父,抓住我,是为了把这件事情闹大,把他们一直要的那个说法传出去,一方面,他们因为我和我娘回到盛京城认贼作父,全然不顾外祖父曾经受到过的污蔑而愤怒,另一方面,又因为我身上流着祖父这一脉的血而护着我。”
容烁神色一凛,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来安慰,可是想一想,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徒劳,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的一条路,既然走上来了,也只能继续走下去。
夜色泛着凉意,丁凝披着容烁的外披,看着朦胧的灯火,一动不动的发着呆。容烁时不时的就会去看一看她的状态。
眼下他们应该紧张自己要怎么样逃出去,但是那些憋在心里很久很久的解释,总是蠢蠢欲动。
“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问你。”容烁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绝世唐门
丁凝:“嗯?”
容烁在草堆里换了个坐姿,双手也不自然的握拳伸展,在衣摆上轻轻摩擦:“离开蜀州时的那一次见面,你可还记得?”
丁凝眨眨眼,干脆的“哦”了一声。
容烁:“那时候,你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丁凝:“我不知道啊。”
容烁眉头一拧。
然而她这个油盐不进的样子,让容烁到了嘴边的解释又硬生生的给压下去了。
事实上,丁凝也没有给他继续废话的机会,她朝附近瞅了瞅,确定没有人能听到他们的谈话,一扭一扭的往容烁身边凑了凑:“咱们在这里呆的够久了,今天一天都没有动静,我猜这个吴准说不定还在等什么。”
容烁的神情变得认真起来:“你想到什么了?”
丁凝贼贼的一笑:“这人呀,若是有计划,就一定不喜欢计划被打破,我觉得这个吴准就挺有计划的,咱们要是想成功的逃出去,可不能让他们的计划得逞。容烁,你配合我一下。”
吴准这一头正在研究怎么引白无常进山的法子,手下忽然慌慌张张的冲过来:“老大!不好了!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
吴准眉头一皱,“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
“老大,这……我也不好说,你先去看看吧!”
吴准骂了一句,带着人前往关押着犯人的地方,然而还没走进去,就听到了一阵阵哭闹争吵的声音。
丁凝哭的梨花带雨,额头还带着伤,大声的控诉着容烁:“混蛋!大混蛋!你以为你来救我,找皇上要一个恩典,你就能娶那个女人进门吗?你想都别想!我死了,你落得不好下场!我活着出去,你一样请不到这个恩典!”
吴准是个粗人,上战杀敌无人能比,但是一听到女人的声音,还是这种撕心裂肺的哭闹声就头疼。
他抓来一个手下问缘由:“怎么回事!?”、
听墙角的手下一脸懵,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将听到的事情拼凑在一起,努力的回答——事情大概是这样的,里面这一对,可能是一对小情人,可是两人才将将定情,男的就在外面拈花惹草,后知道她被绑架,所以一路追了过来,可是却又不纯粹,除了救人之外,还想利用救人来得一个功劳,请求皇上赐婚,双喜临门。
吴准越听越觉得头疼,如今这些京门贵族,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不想着好好读书练功,报销国家,尽在那些斗鸡走狗风花雪月的事情上面争斗个你死我活,折腾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