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七月初。
京师一切平静,张璁被发配到山西为按察使司副使后,大礼议之争暂时平息下来。
朱浩以唐寅的名义,把过去几年大明河工帐目报上去,暂时没掀起什么波澜,而朱浩替朱四出了个主意,给九边将士一人二两银子的赐银,所用银两都是当年夏粮入库后的余银,也有盐引折换的银子,同时让西北自查过去几年欠发军户的银两,让其补交。
事情看起来很小,但对於收买人心却很有用,同时也是给户部继续出难题。
你们不是说没银子吗?那就继续消耗你们,让你们暂时为银子之事发愁,也给新皇处理河工桉制造由头。
六月底还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正德皇帝的陵寝正式定名为“康陵”,将义勇中卫改名为康陵卫,负责对康陵的镇守。
“……天气终於凉快了些许,可这天还是连场雨都不下啊。”
苏熙贵这天宴请朱浩。
在京城第一家银号开业之后,苏熙贵一直想把朱浩这个幕后东家请过来喝酒,但朱浩一直以公务繁忙为由推辞,进入七月后,《武宗实录》的编录也步入正轨,朱浩作为一个普通的修撰,没之前整理书稿时那么忙,就溜号出来跟苏熙贵见见。
苏熙贵给朱浩斟茶,用的是冰镇过的茶水。
“这是按小当家所说炮制的凉茶……您尝尝味道对不对?”
苏熙贵一副热心的样子。
朱浩道:“苏东主,听说最近吏部对南京六部的整肃开始了,你不会是想问我相关的事情吧?”
苏熙贵一听,眼睛瞬间瞪圆:“什么都瞒不过小当家,有关黄公之事……可有着落?听说孙老尚书已在赶赴京城的路上,估计再有个十几日……就将抵达京城。”
苏熙贵希望的是让黄瓒成为北户部尚书。
户部是黄瓒的主场,而且能给苏熙贵带来不少的利益。
朱浩摇摇头:“有点难度……孙老是没到京城,但他的威望在那儿摆着,出任部堂没人能质疑,至於黄公那边……先确保南户部尚书的位置不变动,若是有人要调他个闲差,或是让其致仕……”
“闲差的话……当个南礼部尚书?还是吏部?呵呵,只要别致仕就好,黄公身体还算康健,能再为朝廷多出力几年呢。”
苏熙贵有黄瓒当靠山,赚得盆满钵满,现在刚跟朱浩一起合作开银号,关键时刻黄瓒下台,对苏熙贵影响可不小,所以他要不惜成本保住黄瓒的职位,等候升迁。
朱浩道:“以我所知,现在有人想拿陛下南巡时,南户部帐目不清楚做文章,提到府库很多存银、存粮与帐目对不上,说浅白点就是有人想把北户部的亏空挪到南户部,再加上过去几年黄公曾为北户部右侍郎,这件事……”
“这……这怎么可以?黄公在北户时,多治理宣府粮饷,京城太仓仓储几时轮到黄公插手?朝中人做事不能不讲规矩啊!”
苏熙贵说到这里,一拍脑门儿,“也罢,早就知他们是何秉性,事情能往外推就绝不往回揽,还能指望他们不胡乱推卸责任不成?真要亏空不大的话,鄙人联系一些人也能补上,就怕这缺口……”
朱浩打量苏熙贵。
这老小子对事的态度跟对人还是不一样。
听说有亏空,不论是不是自家靠山所造成,居然想拿银子往里边砸?你苏熙贵真是会做人啊!
就是你的家底能跟朝廷相比吗?
真以为自己富可敌国呢?
朱浩道:“还是让黄公把攀诬坚决顶回去,不能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明眼人都知道黄公过去几年力撑户部财政不倒,若一切都要他来背负责任,岂不是趁了那些无耻小人的心愿?
“今年为了填补户部空缺,夏盐或再加一百万盐引,南户部就算不缺银子,也要把这批盐引尽多往南边争取。”
苏熙贵琢磨了一下,一时间没听明白朱浩的意思。
“就是让南户跟北户对着干,为孙老尚书回朝做铺垫,不然怎么来个新官上任三把火呢?”
朱浩笑着提醒。
苏熙贵再一想。
北户部现在还在杨廷和派系掌握中,等孙交到京师,孙交就算不投靠新皇,也算是个中立派,等於说南户跟北户都成了新皇的囊中之物,新皇在把南北户部掌控在手上前,当然要做点文章。
户部不只是有部堂事,还有太仓等仓储之事,皇帝当然想把财政大权完全掌控在手里,只是掌握户部,等於是只拿到帐本而没拿到仓库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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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
苏熙贵到底精明,朱浩稍微点醒,他就已理解。